刘建中

吉水水南镇的母亲河——泷江，发源于兴国县，流经永丰、吉水，入青原汇入赣江的泷江，又叫潇泷江，这条长江水系赣江东岸最大的支流，全长148公里。

早些年去水南下乡时，泷江河虽有纤纤身姿，婉转流丽，但河水污浊，水土流失严重，河面漂浮物随时可见，河水还有些些腥味，老实说，对于我，泷江河没什么好感。

一日，赋闲读到书友水华先生《炊烟里的河流》一文，描写到泷江是一条人文底蕴厚实、风光四季美好的河流。这与我记忆当中的泷江印象大相径庭。现在的泷江河，真的是 “白鹭织斜雨，山涧飞瀑泉”？，那“田野飘炊烟，门舍闻鸡犬”的颂扬，是否浪得虚名？我决定一探究竟！

今年四月二十四日，我随北京宋庄艺术画家来到水南镇采风，携伴几位书友，来到了泷江河边，揭开了泷江河华丽转身的面纱。

水南镇水口村，是最接近泷江的地方。站在摆渡岸边，只见青山如黛横亘江的南面，一条江水温静地从远处来，张若虚的“江天一色无纤尘”脱口而出，江面并不宽敞，江心水流平缓，黄的沙边，绿的丘陵山峦，几条渔船撑篙疾驶，船后拖起一条亮白的水道，船上渔夫子渔歌互答，时不时的船歌高亢浑厚，震得起网的鱼惊乱翻跳，揉碎了山在江面的倒影。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然飘纵，好一幅“便引诗情到碧宵”美图！摆渡边，绿草如茵垂柳依依，几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正在香樟树底觅食，“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春风从江面吹来，水的清冽，山的延绵，都随春风从香樟和翠柳间隙穿插而来，合成一股浓郁的清香沁入我的心扉，酥软了我的心骨，让素日矜持于名山秀水的我心旌荡漾！我情不自禁脱掉鞋袜，行走在岸边的沙泥上，那是铺满了一层野花瓣的花泥沙，我的脚步嵌出一个个坚实的印履，就象在锦绣画夹上，留下了灵动的笔路！

朴实的村民搬来一张八仙桌，树影婆娑，阳光斑驳，我们就于香樟底下，七凳八椅嗑着那土味的花生，就着水口村的土花茶啜饮而来，画家透过婀娜的柳叶，送来刷刷的构图声音，或席地而坐或藏于阡陌草边，艺术在这里渲染着不惧春尽的空间，碰撞出泷江的人文之美！

这是记忆中的泷江河么？当初的水质浑浊、河床裸露、鱼虾难觅的泷江怎么不见？青山隐隐夏木阴阴，江水酽酽杨柳青青，那是一幅人间仙境图！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极大地激发了我迫切走进泷江河的心情。

陪同前来的镇党委陈义生书记，还有县文广新局黄淑英局长，我疑惑地问陈书记，泷江河是如何变成如今的秀美和丰润。陈书记笑而不答，他先介绍起泷江，他说泷江在吉安境内只有23公里长，因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泷冈阡表》而得名，《泷冈阡表》千百年来，一直以千年文豪的风华和蕴集丰厚的家风家训，赋予泷江尊祖懿范的厚度！缓存吉水人古朴尊亲的积淀，一条河，见证着吉水的文章节义，阐发着吉水人的忠义孝悌！我到过“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漓江，论其秀，泷江远不及，我到过沈从文《边城》笔下的凤凰城，那绿水人家绕的沱江，谈其柔，泷江远不及，然而，泷江河的伦理之亲，敦叙之和，是一股子的浸染心骨沉醉！

陈书记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去龙王庙寻找答案吧！我决定采纳陈书记的意见，登上了船游龙王庙的快艇！

我和同行的飞云先生和根雕专家喜根先生一行八人挤在一艘快艇上。掌舵的是泷江河螺滩水库的卢站长。快艇启动了，飞驶在碧波清浪上，劈开分流的水在艇边化成水雾扑入船内，浸湿了大家头发和衣裳，可是有谁顾得上呢？飞云先生忘情地站了起来，一曲《小小竹排江中游》，惊得江面嬉戏野鸭扑愣愣地飞了起来，我们齐声和着，歌声穿透方林山皋，一会儿是两岸青山相对出，一会儿青山隐隐水迢迢，天风吹拂长袖翩跹，我感觉泷江不是流在天地间，而是宛如一股清泉，从心底汩汩流出又在心头淙淙荡漾！

龙王庙黄瓦白墙，掩映于绿树茂竹，立于巉岩怪石中，浮于泷江最为湍急处，水华先生在其文中专有一段龙王庙的铺述，状龙王庙滩急水险，我们不得不万分心舍楫登岸。登临龙王庙层楼，俯瞰泷江波光粼粼浮光跃金，仰观青山峻高蔽日屏障东西，风从峡谷而来，引得庙宇风铃发出清远悦耳的响音，回落在轻拍滩渚的泷江中，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从龙王庙后，泷江就成了湖区了，尽头就是螺滩水库，湖面就非常大了。”陈书记的一番讲解，我们又登上了访问螺滩水库的路程。负责掌舵的卢站长这时话匣子打开来了。他说，泷江湖区从高处看，就象一条百足蜈蚣，两岸群山逶迤，山上郁郁葱葱，山头云雾飘渺，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毛主席的“截断云雨，高峡平湖”诗句，在这里也可以感受到。这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湖区中心了，我们的快艇在偌大的湖区就象一叶扁舟，这里水中有山，水天相接，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水晶宫。卢站长又不失时机地跟我们讲泷江湖区的神话传说：仙人棋盘石、钓鱼石、死人石、冷饭石、铜鼓石、猪波石、滴水洞等等，故事曲折离奇，引人入胜，真上一湖碧水一湖故事。我们的笑声我们的歌声充盈在这山水相接间，快乐在泷江起起伏伏的扶托中，飘逸清远！

行程在意犹未尽结束了，回返中，陈书记微笑地对我说：“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了，近年来，由于实行了河长制来治理泷江，政府官员亲历亲为，一是狠抓了河道疏通，打通了泷江畅流的脉搏，二是狠抓了河面保洁，清理了浮在河面的污浊，三是彻底拆除了河边违章建筑，禁止向河里倾倒生活垃圾，四是加强河两岸绿色工程，使得泷江河变得绿莹清澈，在这基础上，我们又致力在‘红’字做文章”。在“红”字做文章？我不解地望着陈书记。陈书记说，当年毛主席在水南领导苏区斗争期间，建立公略县，千百红军为了反围剿作出流血牺牲，黄公略为国捐躯，毛泽潭临危受命，革命的火种照亮了泷江河，革命的步伐印在了泷江河，红军在这里发展壮大，在这条泷江河千帆竞发，进行艰苦卓绝和舍生忘死的枪林弹雨，最后取得了新中国的胜利，所以泷江河更应该是一条红军河，它不仅奔流于天地间，更应该流在我们的心里，我们的泷江，就是一条革命的历史长河，所以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好我们的泷江，要让她重新清秀妍美起来，哺育水南子民！

此刻我明白了，泷江，那是一条怎样的河，它不仅是渔歌互答乐以忘忧的江，也不仅是“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水，它是水南子民和公仆情怀的母亲河，是一条尚亲遵祖亲爱达人的伦理河，是一条千百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浇铸的里程河。正因为泷江河实行河长制以来，四级联动齐抓共管，才有这河水澄清，江面宽博，空气清新，鱼虾互嬉的泷江，才有这生机盎然的生态文明。这正是我们当前坚定信念追理想，艰苦奋斗攻难关的写照，也是我们跨越时空的新井冈山精神！

泷江，永远是奔流我们血脉里的母亲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