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庐湖泛舟 谷志斌 摄  

◆王永清

前些天等公交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妇人在卖栀子花。竹篾编织的小圆筐，精致。栀子花成簇状被细线捆扎在一起，躺在小筐里，洁白光滑的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俏丽而妩媚。

在我的乡下老家，栀子花是不用拿来卖的，开了，任人采，因为几乎每家都栽有栀子。端午节前后，栀子花迎来了开放的高潮，整个村庄都被花香包围着。

栀子花色泽纯白，花朵从中间旋转开来，徐徐而展，嫣然地浮动在枝头上，藏在叶间，宛若一只只灵巧的蝴蝶振翅欲飞。未开的花蕾白中透碧，以优雅的弧线相拥包裹，如矜持柔美的女子，飘逸之中有种傲然的神韵。

《花镜》里说栀子花“色白而香烈”。栀子花的香是一种暖香，就像打开瓶塞的酒，持续而馥郁，令人心旷神怡。小时候，记得栀子花开了，女孩子们发际间缀着，衣扣间别着，书包里藏着，跑哪里，一袭花香，如影随形。村姑们在自家的餐桌上、甚至蚊帐里都插上栀子花，那清雅醉人的芬芳，越墙穿陌地飘溢，让清苦的日子增添了一抹温馨和生动。

栀子花是一种大众的花，它不择环境，庭院、池畔、路旁，随处可见它的踪影。也不需要什么养分，只要剪下一段枝条，随地一插，就能生根、长叶、开花。花儿随手往杯里一插，一捧清水，也可以开出一屋的美丽。就像我那淳朴憨厚的乡民，默默无闻，在俗世中过着自己平凡又诗意的生活。

记得去年五月，与友人去山中游玩。行至一幽谷，只见一大片野生栀子树，蓊蓊郁郁，树冠上绽放的栀子花，朵朵赛雪，千般旖旎，万种妖娆。随着山风吹拂，花香铺天盖地，把山谷整个儿包裹了起来。那一刻，我不禁想起了杜甫的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此情此景，再庸俗的人盘桓其中，怕也要飘飘欲仙了。

栀子花温润素雅的气质，也与爱情有关。古诗中有“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切，栀子最关人”。席慕容以女性的含蓄、委婉、文雅，营造了这样一种意境：“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相爱一次再别离；那么，再美再长久的一生，也只不过是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陆游在《四月二十三日作》写道：“落日桐阴转，微风栀子香。”站在家乡的田埂上，我深情地凝视着花开满树的栀子，微风拂过，收获馨香满怀，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栀子花是简单的，它神采自然，纯洁、干净、带给人的是一份平和、持久、温馨。因为有了栀子花，这个迷人的夏日才如此轻盈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