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柰树的前世今生
柰树在村庄里生长久了,就有了灵性。我写下的一株柰树的前世今生,揭示的是自然轮回的奥秘,好像又不是。

柰树在村庄里生长久了,就有了灵性。我写下的一株柰树的前世今生,揭示的是自然轮回的奥秘,好像又不是。

 

听说陈诚故里有一株来自西域的柰树,就很想去看看,但一直没有机会。

柰树,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自从听说了,就在心里叨念着。我从小就喜欢树,特别喜欢爬到树上去玩耍。小时侯,我们村庄里有许多树,比如樟树、枫树、梧桐树、苦栗树等等,还有枣树、李树、石榴树、柚子树等果树,至少有几十种吧。每年的夏天,那是小孩们的世界。我们要么到池塘里去游泳,要么就爬到树上去捉蝉或摘梧桐子。那时侯缺粮食,小孩子都一门心思找吃的。捉到的蝉会烤着吃,摘到的梧桐子则生吃或晒干炒着吃。树就成了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那天终于成行了。

原以为陈诚故里只有一个陈家村,没想到居然有两个:一个叫上陈家,一个叫下陈家。两村近在咫尺,鸡犬相闻,呼吸相通。

我们第一站来到的是下陈家。先在村中的小学校里看《草坪陈氏族谱》和《竹山文集》。族谱有五修和七修两种,从族谱中,我们看到永丰县状元曾棨于宣德三年撰写的《仁厚里记》,它褒奖了陈诚开辟新基并命名为“仁厚里”的用意与倡导仁厚社会风气的善行义举。

我们还看到了明朝宣德四年,宰相杨士奇撰写的《柰园记》,它叙述了陈诚出使西域归来,任何金银珠宝都不染指,仅钟情于当地上等的柰树,用花钵将柰核带回,三年之后柰核发芽,遂于老家高坑栽植而名“柰园”,取其“耐”之品性。柰园,即上陈家,这是我们下站要去的地方。

冒着哗哗的阵雨,我们来到屋后的竹山。山上的翠竹修长而茂密,郁郁葱葱,一派繁盛的景象。

我们还在村中观看了一棵古柏树。陈家人告诉我们,这是当年陈诚从西域带回来的,至今有近六百年树龄。

村中还有一口古井,古井很有特色,两块青石板严严实实地盖在井面上,中间各开一个半圆弧形,形成一个圆形的井口。根据陈家人描述,井底下像个溶洞,能摆得下几桌酒席。

我们撑着各式各样、花色不一的雨伞,悄悄地走进上陈家这个神秘的村落,轻轻地走近一株古老的柰树,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次心灵的抵达。

或者说,是抵达一株普通的却来之不易的果树。

上陈家地处阜田镇北部,村落四周群山逶迤,左有马头龙山,右有狮子山,前有推车进宝山,后有鸡冠山和石莲洞,处处景色旖旎,风光迷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以及湿润的气候,使得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就像雨后春笋般到处生长古樟、古枫、古槐,以及枣、李、石榴、柚子等果树,即便在雨中,植物好闻的气息也是扑面而来。

陈家人在前面引路,我们一行近40号人,就径直来到柰树下。

我们看到这株柰树,原先是生长在两栋房子中间逼仄的巷道里。房子始建于1982年,树干常年处在黑暗的环境中,被人为的苦难所笼罩,只有树冠昂扬向上、努力生长,才超越了屋顶丈许,来接受阳光和雨露。好在前不久,两栋夹持它的房子刚刚被拆掉。呈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是一块开阔的场地上,自由生长的柰树。

雨慢慢地变小了,落在我们的伞上,好像柰树的低语。被雨水洗亮的柰叶越发的青翠,我们闻到了柚子花一般沁人心扉的芳香。

为了更多地了解这株柰树,我再次去到上陈家,并认识了乡村医生陈长根。老陈告诉我:这是一株一年四季常青的果树。

柰树高约10米,要两个人才能合抱。2米以下笔直粗大,2米以上,好比一个人张开的双臂。双臂居然有3米之长,显得十分粗壮。双臂之上,更像是张开的十个手指。手指之上,枝繁叶茂,形成一个硕大的树冠。

月光朗照的夜晚,微风轻吹,树影婆娑,清凌凌的月光洒落在繁密的柰叶上,不时泛着乳白色的釉质的光泽。

晴朗的白天,太阳照在树冠上,青翠的柰叶变得有些微黄,仿佛花季少女羞怯的脸庞。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如丝如缕,光怪陆离,映在地面上宛如金钱豹的花纹变幻着、游弋着,梦境般的美妙。

万物复苏的春天,草长莺飞,柰树会把它积蓄了一冬的养分和力量,全部输送给花朵,让满树柰花开得盛大、热烈、恣意。粉白的柰花是不完全花,形状与柰果相似,但比柰果稍大一点,看上去有些蓬松,像棉花又像海绵,几乎与柰果同时在枝叶间冒出来。

我曾看过桃树、李树等果树开花时,许许多多的蜜蜂和蝴蝶就会结伴而至,在花间翩翩起舞。蝴蝶把每朵花都当作栖息的港湾,飞着飞着就停靠上去,让人以为她是飞累了,暂借花朵休息休息。其实,我是被蝴蝶的美丽所蒙蔽。你看呀,在她艳丽的外衣掩盖下,有的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花蕾,有的则在美滋滋地吸食花蜜。蜜蜂毫不掩饰她们的目的,嗡嗡地就像驾着轰炸机而来,但她们不是来轰炸的,而是带着特殊的任务来采花粉和花蜜的。看着看着,眼睛就迷糊了,就像有无数的星星在眼前晃动。蜜蜂和蝴蝶总是寻着柰花的暗香而来,以为柰花也是完全花,经常在花间忙忙碌碌。她能采到柰花的花粉和花蜜吗?

春夏交替的早晨,柰树上有时会传出麻雀叽叽喳喳的喧闹和嬉戏声,有时又是别的不知名的鸟儿清脆悦耳的鸣叫声。斑鸠是常客,喜鹊是稀客。乌鸦和猫头鹰不受人们欢迎,它们只好夜晚偶尔偷偷地来栖息一回。而在村庄周围的密林间或山坡上,常常传来布谷鸟清脆悦耳的动人歌声,这时候多半是农历四五月。布谷鸟每叫一声,田野里的禾苗就疯长一分,陈家人的眼睛就晶莹了许多。

柰花热热闹闹开过之后,不几天就慢慢变成灰色,然后枯萎、脱落,退出这炫目的舞台。这时候,密密麻麻的青色的柰果就粉墨登场。椭圆形的柰果,外表面如乳头状凸起,像极了杨梅。

在那饥饿的年代,刚刚长成的柰果,皮肉又薄又少,也常有嘴馋的孩子经不住诱惑,用竹竿挑下几颗来,塞进嘴里使劲啃,才露出几个牙痕,舌尖上只留下酸涩的味道。

陈家村乡村医生老陈告诉我:柰果要等到7、8月才能成熟,成熟的柰果呈鹅黄色,肉厚汁多,香甜可口。

我问:既然柰果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多种一些呢?

老陈说:我们种了无数次,它就是不发芽。我们还搞过嫁接,也无法成活。

老陈还告诉我,眼前的这株柰树已经不是当年陈诚带回的那一株。这株是隔了二三百年后,它又自然在村庄里长出来的。

我想:大自然真是神奇,当一种植物在这个地方绝迹后,再过几十年或几百年,甚至更悠久的岁月,它又在这个地方生长起来。

原来的那一株在哪里?我问,老陈说,在村口的柰园。

站在柰园的遗址前,我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一栋题有“柰园别墅”的明朝宅院,青砖黛瓦,勾檐斗角,雕梁画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持一支狼毫,正聚精会神地俯首在一张石桌上书写诗文,他身后的柰树枝叶扶疏,生机勃勃。

柰树在村庄里生长久了,它就有了灵性。我写下的一株柰树的前世今生,揭示的是自然轮回的奥秘,好像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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