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的春意画
当远山最后一抹雪色淡去,春天的风景就走进了诗人的诗章里。

当远山最后一抹雪色淡去,春天的风景就走进了诗人的诗章里。

瞧,贺知章或许是漫步在柳岸堤,或许是逍遥在绿水畔,总之春的妩媚和风姿,是在他心里扑楞楞生长起来了。于是,就有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青青的画图。这是何等的美妙。春风如剪,“咔嚓”一声,就剪去了料峭寒意,烦恼尘事,就剪出了一轴明媚的春光。

最妙当是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想想这雨定然润了诗人的心野,或是夜梦吧。那是怎样的情形呢,披衣秉烛去浓墨泼彩,还是把整个身心都浸在这多情的春雨里?就这样坐等天明,那又是怎样的景致呢?那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美景啊。最妙是个“酥”字,如果说是写雨,倒不如说是写了诗人的心灵,这雨让诗人的心儿酥了,灵魂酥了。这雨啊,柳啊,草啊,与诗人相合,不就是春天里的画幅吗?

春天、春雨,春花、春水,让诗人心底有了多少浸透诗情的画意呢。

瞧瞧白居易吧,他正在西湖的绿柳桃红间画画呢,“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莺儿、燕儿,花儿、草儿,让老白好不快活啊。还有杜甫,就叫小杜吧,他是悄悄在江畔独步寻花呢。“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花满蹊,花满蹊,还有千朵万朵花儿开,更有莺歌蝶舞飞。这秾丽惊艳的景色中,是不是应该有些故事?要不怎么会又戏又舞、又娇又啼呢?这里究竟有些什么,愚钝的我是怎么也无法揣度的。但春天让老白小杜的诗情如画,这倒是千真万确的。

还有崔护,“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四扇画屏,醉了千年里多少人的情怀?我疑惑这是诗人的亲历,所以才能把一个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描绘得如此浪漫伤感,着色千年不褪。

这怨不得诗人,怨只怨唐朝的春天太多情,太风情,太真情,太无情。

但诗人偏偏喜欢,是缘于心怀自然,还是生就多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朝的春天,总是让诗人心怀感奋,让诗人奇思妙想,让诗人心胸溢彩挥毫成幅。看看孟浩然的山间素描吧,“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他可是仕途困顿的啊,诗中也曾有过哀怨的啊,但此刻呢,是步履轻轻轻过青草,衣沾花朵满落英,真真是其情跃然。

春天到,春意何止俏青野,红杏何止俏墙头。俏的是诗人心境,俏的是诗人如花的灵感。“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思乡之情弥漫尺幅。“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缤纷之色行于浓彩。当然,还有李白对“烟花三月下扬州”,孟浩然的恋恋不舍之情,也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那无边的感叹。

有时我会想,是春天让唐诗成了画呢,还是唐诗让春天成了画。我不知道。我只知晏几道那“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春天是美丽的。我只知道温庭筠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春天是美丽的。我还知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孤篇压全唐的画图,是多么的磅礴和清丽,永恒和奇绝。

此刻,已是深夜,品着唐诗中的春意画幅竟无一丝睡意,只觉那情思满满的春色一轴轴向我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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