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晴雨不定,人也跟着躁动不安起来。在书架上挑几本书,斜靠在沙发上翻阅。
中华书局出的《世说新语》是我常翻的,上册“雅量第六”第三十五则提到谢安的故事:“谢安和人下围棋,不ー会儿谢玄从淮河前线派来的信使到了。谢安看完来信后,默默地不说话,慢慢地转向棋局。客人问他淮上胜负消息,谢安答道:小孩子们大破贼军。说话时的神态举动,与平常时候没有什么不同。”用现在的一个词来形容,谢安真是“酷毙了”。怪不得古语说,“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上将军。”谢安的超然风度和淡淡之语,令人感受到一种从容的静气。
苏童的《黄雀记》也是我喜欢的一本书。苏童写保润和仙女在工人文化宫挑旱冰鞋:“她抢到一张长凳,坐上去换鞋,手忙脚乱的。保润替她提着旅游鞋……他注意到她的脚踝上有圆珠笔画的一个花环,花环上还站了一只鸽子。保润说,和平鸽啊?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脚踝,画着玩的,不准看!她抬起头,莞尔一笑,那笑容稍显刻意,他从未见过她有这样温暖的眼神,罕见的善意,带着一点娇嗔。”作家阿城曾评论:“苏童的阅读经历应该是在几十年的暴力阴影之中。他从阴影里走来,却没有阴影的气息,如此饱满,有静气,令人惊异。”还说:“厨师身上总有厨房的味道,苏童却像电影里的厨师,没有厨房的味道。”我没有这么深的体会,但从小说人物的细节中,感觉我就在现场,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一切。
有一本《金克木散文选集》,是我从图书馆借来的。内有一篇《一点经历·一点希望》提到金先生在图书馆工作的事:“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女生借书,手拿一叠稿子向借书台上一放。她借的是一些旧杂志。我让取书人入库寻找,同时向那部稿子瞥了一眼。封面上题目是关于新诗的历史的,作者是当时在报刊上发表新诗的女诗人,导师是一位声名显赫的教授。我大约免不了一呆。她看出我的注意方向,也许是有点得意,便把稿子递给我看。”金先生的文字并不淡化和掩饰自己的情感,也不去用笔控制自己的表达欲望,流露在笔端的恰恰是最淡最朴素的,这样的文字充满静气。
翻完这几本书,感觉心情好了许多。读有静气的书,以静传达静,以静滋养静,或许有一天,可以真正体会到“定能生慧,静纳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