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是猫还似非猫 ——读吕耀炜的猫画

通过微信，我认识了龙安堂。好大一个堂匾，是贾平凹题的。

他本名吕耀炜，大学学的是中文，有文心，却迷上了绘事。所居之地西安，也就是古长安，那里庙多，和尚也多；附近还有一座终南山，据说现在还住着许多隐士。他常进庙入山，结交的高人多了，有朝一日也皈依了佛门，成为居家弟子，从此有了另一个名字———法乐。空一师说：“法是无法为法的法，乐是寂灭为乐的乐”。

他喜欢画山水、寺庙、佛陀，那是他心中的清凉世界。他也为人画小像，寥寥几笔，传神写照，以博友朋一乐。但我最喜欢看他画的猫。

我小时候，祖母爱养猫。冬日里围炉烤火，猫便躺到我的身上。夜里它也睡到祖母的床上，祖母说：“没有它，脚不得滚（暖）。”我对猫有极好的好感，后来发现文人大多爱猫，老舍、冰心、季羡林都养猫、写猫。龙安堂也蓄了一只大猫，十多斤重，灰不溜秋的，名字叫得吓人———“罗汉”，它还有一个俗名叫“矿工”。名字怎么来的，你得去问耀炜兄本人了。

耀炜兄爱猫，在家时天天伴它、抱它、画它，出门一天就怪想它，有时做梦都想。“罗汉”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绘于笔下。画猫上瘾，成为了他生活的常态。11月20日是“朋友日”，耀玮兄在微信圈晒的朋友全是“罗汉”，不知很多朋友看了会不会吃醋。“罗汉”是他至密的朋友，也是他最好的模特，起行坐卧、忧喜萌困，各样的形神状态，耀炜兄一一为它写真存照。他说：“吾家罗汉师兄静气十足”，每欲图之，则安静地配合。“每一伏案，罗汉必观察于侧，口中不时呼噜似评判。”因此他视它为“监工”，于法绘日课不敢有懈怠。“罗汉”吃了睡，睡了吃，无捕鼠之责，成天无所事事，他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学猫”。这时，猫是猫，“罗汉”是一只宠物。

猫入画，由来已久，一猫一蝶，谐音“耄耋”，古人常绘之以祝寿。耀炜兄所推崇的画家朱新建，在他最经典的“美人图”中，往往缀以猫。美人搔首弄姿风情万种，而猫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朱爷之意不在猫，那只不过是一个“发春”的符号标志。而在耀玮兄的笔下，猫从来不是配角，在人与猫的画面中，你感受到的是众生平等的和谐天成。更多的时候，猫便是画中唯一的主角，他画《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与往事干杯》《城里的月光》《我心飞翔》《心事浩茫连广宇》等，让我读到一个70后过来人所有青春的颓废与感伤。他还画《“罗汉”梦蝶》、《“罗汉”观喜》、《“罗汉”念经》、《“罗汉”礼佛》等，那分明就是他自己的替身。“罗汉”梦，丹青梦，其实都是他自己的梦。借助画猫“齐眉”、“送秋波”和猫的一家，难以掩饰的是耀炜兄小家庭的幸福满满。这时，猫不是猫，“罗汉”是另一个吕耀炜。

龙安堂的猫，是一只文艺猫，也是一只通佛性的猫。观《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天心月圆》《止语》，意境深邃，玄味幽远。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常恨此生非彼身。山谷诗云：“痴属根本业，爱为烦恼根”，佛说要抛却七情六欲，凡人如我辈又如何舍得？！此时，猫还是猫，仿佛人生的看客，一言不发，人何以堪？

耀炜兄画猫，施以一笔，一墨而已，或勾以线，或渲以墨，黑白二色，包孕无穷，造型之理、水墨之趣、世态之情、玄外之旨尽在其中。是谓“一笔一世界，一猫一如来”，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