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  山

昔日，早稻禾苗返青时，农户就开始为夏收作各种准备了，其中一项就是请篾匠整修竹制用具。井冈山的篾工有圆篾、扁篾两种，圆篾主要编织谷箩、担箕、笤箕、篮箕、畚笼等。扁篾多编织团箕、香盘、米筛、谷筛、皮箩、晒簟等。篾匠一般都能圆扁兼备。

篾工的篾指竹篾，取材于竹，春竹不如冬竹，而且必须鲜竹，才能编篓打簟。当日砍来的鲜竹最好，多也不能过10天，否则剖不出篾来。

篾匠的全部“家生”是：一块胶鞋底，胶鞋底是用来垫在膝盖上刮篾用，一条黑腻腻的围裙，一只方形的竹箱，竹箱内环置一竹圈，插着各式篾刀，底下是竹尺、凿子、钻子等。还有大小挑俚有几把，匀刀一对。  

别看小小的匀刀，作用很大，将两片匀刀刃口按所需篾片的宽度，钉在长凳凳面一端，再把需加工的篾片夹在匀刀里往外拉，过了匀刀后的篾片宽度是一样的。不管是丝篾还是扁篾，都要过这道工序。

篾匠是一门细活，要经过多年磨炼才能达到精熟的程度，基本功包括：砍、锯、劈、切、剖、拉、撬、编、织、削、磨。剖出来的篾片，要粗细均匀，青白分明；砍的扁担，要上肩轻松，刚韧恰当；编的筛子，要精巧漂亮，方圆周正；织的凉席，要光滑细腻，凉爽舒坦。

篾匠最重要的基本功就是劈篾，一枝笔挺的毛竹去枝去叶后，一头斜支在屋壁角，一头搁在篾匠的肩上，只见篾匠用锋利的篾刀，轻轻一勾，开个口子，再用力一拉，大碗般粗的毛竹，就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啪的一声脆响，裂开了好几节。

然后，顺着刀势使劲往下推，竹子节节劈开，最后，篾匠师傅放下刀，用手抓住裂开口子的毛竹，用臂力一抖一掰，啪啪啪一串悦耳的爆响，一根毛竹訇然中裂。

篾匠活的精细，全在手上。一根偌长的竹子，篾匠师傅掏出不同样式的篾刀，把竹子劈片削条。从青篾到黄篾，一片竹竟能“批”出六至八层篾片。竹子劈成较细的篾后，最外面的一层带着竹子的表皮，行话叫“青篾”，这层篾最结实，不带表皮的篾，就叫“黄篾”，黄篾比青篾的结实度差点，但它也有用途，像箩筐、晒箕的主要部位，由于需要量大，一般用黄篾，而竹器的受力部位，就要用青篾来做。

种地的汗水落入土里，做篾的汗水熬在丝丝缕缕交织的竹器里。篾匠这个营生不轻松，太苦。看他们的双手，粗糙龟裂，像“树皮”，十根指头如十支虬盘的树根。“十个篾匠九个驼”，他们走起路来，多显示出一双罗圈腿，这都是因为成天伏在地上编竹篾酿成的。

篾匠在乡村间行走得很慢，村里有一户人家要请篾匠，往往三五家人就会续上。一家轮一家，到几乎把全村的竹器都编了，就是个把月了；篾匠在乡村间行走得很远，毕竟编一茬竹篾器能用上好多年，编好了再回头就是几年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