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山金顶

□季伟东

无意间看到同城摄影师去安福武功山拍回来的那些精美绝伦的照片，我的心蠢蠢欲动，再也按捺不住了，遂邀一好友一同向武功山进发。

下了火车，我们乘班车前往武功山。当我们到达武功山山脚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蓝色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风吹云动，不时地飘过树梢，飘过山峰，飘过我们的头顶。购买了缆车票，我们登上缆车准备登顶。从缆车上下来走到一半，有个景点叫“紫宸殿”。香火炉内袅袅的炊烟一缕缕盘旋在这红墙绿瓦之上，散发出一种幽幽的清香。放眼看紫宸殿外，蓝天上的白云，一朵一朵，就像镶嵌在素净裙裳上的几颗珠子，那么清雅亮丽，那么大方得体。山风一吹，那一朵一朵的白云立刻就散开来，变成一丝丝，一缕缕，如絮如绸，如雪如羽，轻盈唯美，让人滋生出一种如水的温柔来。这一刻心是亮堂的，更是平静的，宛若一湾池水，可以照见天上的云彩，可以照见地上葱茏的树木，可以照见追赶美丽风景不停奔跑的自己。

一路走一路拍照。山上的风景和山下的风景截然不同。山上到处是悬崖，悬崖上长着各种形态不一的松树。这些松无人修剪，无人照料，享受大自然的恩惠，蓬勃青翠，生机盎然。高山上峭壁冷峻幽深，一条细细的水流自山顶倾泻而下，溅起无数小水花，一朵一朵飘散在半空中。那份清凉，那份柔美，即使你是站在对面的山坡上，都可以感受得到。倘若那些水花溅落在你的身上，那是何等美妙的一种享受。

武功山是以草甸为主的，到达一定的高度后，山其实很平坦的，几乎看不到很粗壮的树木，一望无垠都是草地。那些草也不是平常我们所见的那些小草，主要是以一种条形叶子的植物为主，风一吹草一动，煞是好看。长长的石制栏杆，仿佛是一种牵引，我们沿着石栏而去。山风一吹，站在山顶，衣袂飘飘，胸中溢满的是一份战胜自我的兴奋，是一份排除障碍的痛快，更是一份源自于内心深处情绪的释放。一转眼就到了黄昏。武功山的黄昏很美，太阳像个橘红色绣球，携带着少女的脉脉柔情，散发出一层金黄色的光晕。这光晕穿透松林，穿透岩石的间隙，覆盖住整个武功山。那些在夕阳下的游人，时而举目，时而驻足，时而欢呼，时而尖叫。整个武功山在这一刻仿佛凝聚了无限的诗情画意。

当我们越过草甸，快到达金顶的时候，夕阳隐去了它最后一缕余晖。祭坛带着几分神秘呈现在我们眼前。祭坛前的香案中还残存着香梗，想必来此朝拜或者祭祀的人还不少。

这个时候的武功山大雾弥漫，狂风大作，温度忽然就降低了十几度。同伴决定往回走，第二道缆车处有旅店。正当我们刚准备往回走时，依稀听见大雾中有人尖叫的声音。原来是两个年轻学生，他们也是第一次上武功山，碰见这样的大雾弥漫的天气。相同的际遇让我们一见如故，大家便很快熟悉了起来。于是我们四人一路走，一路相约明天早上五点一起登金顶，一起守候那一轮期待已久的灿烂云霞，看它是如何一点点突破云层，将万丈金光洒向人间，照亮每一个角落……

夜已深，呼啸的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此时的武功山顶和刚刚走过的半山腰竟是两番完全不同的境地。谁知道最终我们遇到的会是什么呢？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

迷迷糊糊，到了凌晨五点半，隔壁的两个学生就在轻声地叫着：“大姐，快起床，一起去看日出呀。”我本就没完全睡着，一听到声音马上爬起来，梳洗完，拿起相机就和他们一起。外面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冷风飕飕地吹。我们几个手挽手，互相搀扶着。尽管天气恶劣，寒意逼人，但此刻我却感到格外温暖，心中洋溢着一份满满的感动。

等我们走到金顶时，才发现我们原来不是最早的，不少人早已经裹着棉被，带着凳子，摆好了坐姿，正全神贯注地等待日出呢。金顶之上仍是大雾弥漫，灰蒙蒙的一片。晨露夹杂在风中吹洒，不一会功夫便湿了头发，湿了衣裳。我们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折返住地休整。

在旅店里呆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几个人又重新出发登顶。在登顶的途中我们遇到不少信徒，他们都是从凌晨三四点钟开始从山下徒步而来，背包里全是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湿淋淋的头发，湿淋淋的衣裳，但这些供品却干爽的很，可见是用心保护了的。我跟在这些朝拜者的身后，仿佛也成了一个朝拜者。为了这一轮日出，我们风尘仆仆，不辞劳苦一路前行，我们追寻的难道仅仅是风景？我想我们更多的是追寻一份感悟，一份体验，一种历练。

我们到达金顶，山顶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大雾依然没有散去，看不到云海，看不到日出，只看到一块石碑耸立在山顶。在石碑前转悠了大约十来分钟，我想云海和日出是等不来了，准备下山。顺着小道一路行来，大雾迷茫，冷风呼啸，山坡上的小草沾满了晶莹的水珠。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风中摇曳，这些小花并未显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有几分刚劲，几分傲然。

下山比上山要轻松，一直往下走，没费多大力气，只是就这样走下来，我和同伴心有不甘。于是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有所等。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都在等云开雾散的那一刻。就在我们站在路口犹豫着该走还是继续等的时候，忽然，只见那一层浓雾正在悄然散开。那雾一层层地飘散，此时就如同一位裹着面纱的神秘女子，正掀开它脸上的面纱。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延绵的草地，是一条弯曲盘旋的石阶路，是雾退去后的清新自然，是云散开后的豁然开朗。

生命中总会有遗憾，总会有不完美，那么就让这些不完美。就让这些遗憾，作为我们继续出发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