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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春联:代际喜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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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联,又称对联、对子,用毛笔在红纸上写就,过年时张贴在大门两边的汉字。其实,春联是中国传承最为广泛、最为久远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副完整的春联,是由上、下联加横批三部分构成。有时候限于张贴条件可能省掉横批,但从来没有见过只贴一联(半副)的春联。这是大忌讳,毕竟国人都讲究“好事逢双”。

贴春联之习俗,在我国起源很早。但到底起于何时何地何人?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人们习惯以五代十国时期后蜀孟昶的那副“新年纳馀庆,佳节号长春”作为我国春联之始。笔者认为,贴春联习俗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突然形成的,一定经历了长时间的演变过程。贴春联也不可能偏安一隅的小国之主孟昶一声号召:大家来贴春联吧!然后,就成了中国的一个普天下通行的习俗。笔者一直有一个看法,那就是春联应该是由更早的习俗贴桃符演变而来的。王安石《元日》诗曰:“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氏这里所说的,就是春节在大门两旁贴桃符之事。虽然王安石晚于孟昶,但王氏所言的桃符之习俗与贴春联一定有着内在的逻辑关联。桃符之初始意,大抵是辟邪,后来慢慢演化为祈福祝愿,也就接近今天春联的意思了。可以说,春联文辞千千万,但万变不离其宗:大抵都是避邪祈福,图喜庆。

每到年底,撰写或购买春联是每家每户都不会忘记的事情。比较讲究的人家,甚至把它作为头等大事。无论是政府大院,还是机关学校;无论私人庭院,还是企业楼宇;无论是商铺门面,还是厂房矿区,只要春来,人们总会自觉在大门两旁贴上春联,甚至是一些养猪养鸡场亦是如此。可以说,在我国地不分东西南北,民不分男女老幼,对春联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尊重和传承自觉。这恰恰说明贴春联是我国一项历史悠久、传承范围广泛的“非遗”项目。

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过年可能什么都可以或缺,唯独春联不能少。有些人家一些很老的房子,平日压根没有人在那居住,让路人误以为是被废弃了的房屋,每到春节,门上照例会贴上红彤彤的春联,以此宣示“主权”的存在。比如我岳父家,破旧房子好几处,每逢过年岳父都要认真撰写春联,并全部用心地贴在其大门两边。一些纪录片或者影视镜头,常能看到各地各种环境下的房屋、院落的大门口都张贴着春联,甚至在很多临时工棚门上,春节来临时都贴着春联。大过年的,谁不愿意图个好彩头呢!这就是一种千年传承的民风习俗。

这么多年里,笔者见过两副用得最多的春联:一是“红梅一枝报春晓,彩灯万盏迎新年”,应情应景;二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是市场经济兴起以来广受欢迎的春联。从春联撰写规则来说,这两副春联都非常规范,近乎完美,只是用多用久了,就少了点新鲜劲。鉴于此,经常有一些文化人特别是书法协会成员,“腊八”以后开始在街头献艺,免费为人拟撰春联,颇受民众欢迎。

大约七八岁开始,每年家里的张贴春联事务就落在了我的头上。当时农家人还不会买春联张贴,通常是请村里文化人写春联。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两个文化人:一个是廖老师,他是吉水师范科班出身,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在中学里教语文,是当时村里唯一一个端“铁饭碗”的人,也算是我们村最有文化的人,备受尊敬。另外一个就是离我家很近的张叔,他是吉水白水高中毕业的,除了廖老师,当时村里就属他文化水平高。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每到年底我都会拿着红纸去他们家,央求他帮我家写春联。我则在一旁打下手,一边学习。张叔每次都很乐意,包括他的母亲,一个平日对人有点凶的老太太,每到这时,也都笑眯眯地欢迎我来找她儿子写春联。

后来,笔者成了村里第一个正儿八经的高中生,也算是村里文化人,父亲就开始要我自己学着写春联;再后来,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读的还是中文系,那写春联之事成了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不仅如此,我还得帮大伯、叔叔家写春联;有些邻居也拿红纸来让我写,说是要沾点光。我参加工作以后,几个堂弟也陆续上了大学,叔叔也让他们学着写春联。

时代剧变,街上开始出现各种印刷体春联,阔大而工整,很多人图方便,直接购买春联张贴。此外,一些单位、公司和商家,比如银行、邮政、电信、移动等,纷纷印制带有自己单位“LOGO”的春联,作为福利发给职工、客户或者赠亲送友。很多人家也特别乐意要这种春联,一是省事,二是觉得有面子。而我家,则一直坚持手写春联,一直到现在。儿子铁头也学着写春联了,实现了代际传承。

社会在飞速发展和变化,很多“非遗”文化都会改变或者丢失,比如婚丧嫁娶和各种传统节庆的风俗礼仪,在年轻一代那里已经非常模糊或者说淡漠了。可以断言:以后还会有更多传统礼仪习俗渐次消退,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或许是社会演进之必然,对此我们不必太焦虑,也不用太感伤。值得庆幸的事,撰写、张贴春联的传统习俗,我们还很好地坚守、传承着。

文/陈冬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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