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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腊”才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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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广漂的日子,越临近过年,想家的念头越发强烈。

我吃不习惯广式的甜肠,每每吃进一口,便让我对家的思念增添一分。我总是感叹,还是老家吉安的腊肠好吃,脑海里总会闪现出屋前一串串的腊肠、腊肉、腊板鸭、腊鱼……想着赶紧结束手上的工作,连夜回家过年,只为吃上这一口腊味。好像唯独这口腊味才能把对家的无尽思念慢慢绵延开来,暖入自己的胸怀。

每年冬天,老家都有晒腊味的习惯,好像家里不准备点腊肉腊肠之类的便不叫过年。到了晒腊肉腊肠的时候,集市上的猪肉供不应求,爸爸总会在天不亮就起床跑去市场买新鲜的猪前腿肉,要是去晚了,就买不到上好的前腿猪肉了。我总笑话他没必要去这么早,他总是乐呵呵地回答我:要前腿肉晒出来的香肠才好吃。

小时候,爸爸总是喜欢嘀嘀咕咕向我讲述选肉和制作好吃腊肠的技巧:“买的前腿肉要肥瘦相间……”他不管我有没有在用心听,年年津津有味讲述着,生怕这一手艺失传。直至今年,我动手做了一回腊肠,这口感和爸爸做的几乎一样,我突然才发现,这种嘀嘀咕咕是一种风俗的传承,是年的延续。吉安人世世代代都会做腊肉腊肠,这不仅是因为腊货作为新年里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更有着一代又一代人对手艺的传承。

邻里间,总少不了谈论今年晒的腊货。当收到别人的夸赞时,内心乐开了花。看到别人的腊货做得好,总想着去取取经,别人也不吝啬,把方法全都说出,丝毫不隐瞒。虽然家家都晒腊肉腊肠,但大家总喜欢互赠腊货,分享自己的成果。在邻里的欢声笑语中,腊肉腊肠正如饥如渴地吸收着阳光,温暖且不强烈的冬日竟然能把腊肉腊肠烤得晶莹剔透。随着油脂的滴落,香味像涟漪一般泛开,年味也悄悄地愈发浓烈起来。一根根小小的香肠,一块块不重的腊肉,一条小小的腊鱼却蕴含着邻里的和睦。我想,我急切要回家过年也许也是贪恋着老家这种亲切的烟火气。

腊肉腊肠一定要吃足了阳光才腊味十足。我从小就觉得腊味就是阳光的味道。吉安人很勤快,对于晒腊肉腊肠一事,一点也不含糊。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上百斤的腊货,他们很乐呵地扛着它追着阳光跑。上午阳光在屋前,竹竿就早早地放在了最光最亮最热的地方;下午阳光跑到屋后去了,竹竿也跟着跑到屋后最光最亮最热的地方。只留下屋前水泥地上点点油渍像一朵朵倔强却默默无闻的梅花散发着幽幽腊香。的确,只有勤劳的吉安老表,才能晒出香味十足的腊货。

吉安人的年夜饭桌上,一定有一盘腊货拼盘。不管离家多远,都要回到老家吃上年饭上的腊肉腊肠,已经成为吉安游子的一种执念。每次过年回老家,年夜饭桌上那一盘腊货拼盘总显得温馨无比,切得不厚不薄且肥瘦相间的腊肉宛如水晶上挂着一小块褐色的玛瑙;一块块椭圆形的腊肠像一块块褐红色的宝石宛在水中央。在油渍的浸泡下,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为晶莹透亮。爸爸总会亲自为我夹上一块又一块我爱吃的腊肠腊肉,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外面的哪有爸妈自己做得好吃……”夹一块腊肉送入口中,浓烈的香味扩散开来,肥肉油而不腻,瘦肉香而不柴。

离别之际,行李箱总是被塞得满满的,里面绝对有一包厚厚的、重重的腊货。即便我百般推辞,东西太多不便携带,但也拗不过父母的千叮万嘱:“在外面,要好好吃饭。”一包分量不轻的腊货是吉安千万家庭父母对外出子女的牵挂。“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就这样,游子们携着父母的牵挂,带着家乡的年味跨越山海,散落在祖国大地。他们学着父母的样子,将腊货赠送给五湖四海的朋友,同时也送上来自吉安人的一份情谊和新年祝福。他们正以自己的方式宣传着家乡吉安不一样的年文化。

一节小小的腊肠,一块不大的腊肉,一条小小的腊鱼,是对年文化的传承,是勤劳淳朴的见证,也是无数日夜对亲人的牵挂,更是青年一代宣传江西年文化的手办。

在江西吉安,有“腊”才是过年。

文/衷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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