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没有存折的将军
作者：邱抒芹
【小男孩】 “萤火虫，点灯笼，飞到西，飞到东……”
【男播】 陈云开5岁的时候学会了这首歌，是母亲教他唱的，母亲说：萤火虫真不容易，虽然只有一点点光，却把这光都给了世上……
小小陈云开对母亲的话似懂非懂，但他记住了。到了18岁，陈云开当了红军，他带着这首歌和母亲的话，离开了家乡泰和县东林村，这时是1930年。
五十年后，年近古稀的陈云开回来了，这时他已是开国少将，曾荣获一级解放勋章、二级红星勋章，参加过长征、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毛泽东曾通宵与他商谈赴朝作战事宜，并请他吃全聚德烤鸭，他曾任第16军政委等许多职务。由于孤身一人，离休后组织安排他住在吉安红军干休所，他因为哮喘病发作，来不及马上回东林村看望日夜思念的乡亲。
【女播】 东林村是有名的苏区红色村，在陈云开的带领下，当年全村20多户人家有15户送子当红军，在漫长的战争岁月中，来自东林村的15名红军除陈云开一人，已全部牺牲。红军长征后，国民党反动派血洗东林村，陈云开父母被杀害，东林村变成无人村，几年后才有10户人家陆续返回，到解放后，只剩9户了。东林村为中国革命作出了惨烈的牺牲！
【男播】 陈云开的归讯使东林村沸腾了，乡亲们奔走相告：
乡亲甲：“将军回来啦！”
乡亲乙：“我们的将军回来啦！”
众（热烈地）“走，我们看他去！”
【女播】乡亲们结伙赶到吉安，见到了陈云开。
众人：“将军——”
陈云开：“乡亲们，你们好哇！”
小女孩：“将军爷爷，你才回来呀，我们可想你啦，你想我们么？”
陈云开：“想，想，做梦都在想啊！”
乡亲乙：“将军……”
陈云开：“快别叫我将军，乡亲们，我永远是你们的云伢仔！”
乡亲乙：“云伢仔！”
陈云开：“哎！”
【男播】陈云开的目光从乡亲们身上移过，乡亲们仍然穿着破衣烂衫，有的还穿草鞋打赤脚。
陈云开：“大婶，你这件衣服穿了多少年？”
大婶：“三十年啦，打了七十五个补丁！”
陈云开：“哦？一件衣服七十五个补丁？”
【男播】男儿有泪不轻弹，面对此景，陈云开止不住大哭。
陈云开哭着说：“三十年，全国都解放三十年了啊！”
村长：“将军……云崽子，我是村长，我们东林村是全县有名的贫困村，到冬季只能一干一稀吃两餐，去年全村人均收入每天不足5分钱，有的重病老人无钱治病，只能卧床等死！
”
【男播】将军几乎是用颤抖的手从军用挎包中掏出一只纸包，那是他的离休费和全部积蓄，共计一千多元，他一边把钱分给乡亲，一边说---
陈云开:“乡亲们，今后有什么困难和过不去的坎，尽管来找我……”
【女播】陈云开没有说空话，从此后三天两头就有东林村的人登门，无米下锅的、没钱看病的、借钱的……一拨又一拨，而陈云开总是热情接待，慷慨解囊。他每月工资的五分之四用于接济乡亲，每年达到2000多元……1980年春，陈云开因病住院，东林村的一位大婶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医院。
大婶（气喘吁吁地）：“云伢仔，云……”
陈云开：“大婶呀别急，慢慢说……”
大婶：“你叔的心脏病又犯了，这回死定了！”
陈云开：“人呢？”
大婶：“送县医院了……”
陈云开：“为什么不动手术？”
大婶：“动手术要100块钱，哪有？”
陈云开：“别急，我有……”
陈云开说完，急忙从身上掏出钱包，仅有70元，他问保姆。
陈云开：“刘嫂，买菜的钱还有多少？”
保姆：“只剩下13块！”
陈云开：“快给我！”
【女播】陈云开把保姆的13元合在一块，只有80多元，还差10多元。
保姆：“将军，你不是有存折么，隔壁就是银行，我帮你取钱！”
陈云开苦笑地摇着头：“刘嫂，不瞒你说，我没有存折！”
保姆：“噢，堂堂将军，没有存折？”
【女播】这时陈云开灵机一动，他的目光停落（在）病床下，那是同志们送来的水果
陈云开：“呃，刘嫂，医院门口不是有个小卖部么，你把这些水果拿去换钱……”
保姆：“将军，你需要营养啊！”
陈云开：“别说了，快去办吧！”
【女播】保姆遵命，将水果换了10多块钱，凑在一起刚好100元。陈云开欣慰地把钱交到大婶手中。
大婶：“云伢仔，你真是救命菩萨哟！”
【男播】事后不久，有记者就此事采访陈云开，陈云开摆着手拒绝采访——
陈云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女记者：“将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陈云开：“人民是我的父母，我是人民的儿子！”
【男播】陈云开的事迹四处传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通讯《少将陈云开》，神州大地传颂着陈云开的爱民事迹，电台听众来信达到一千多封，某矿干部的女儿叶金茹深受鼓舞，决心向将军学习，她放弃了优厚的家庭物质条件和舒适的工作，申请到东林村当民办教师——
陈云开：“好，年轻人有志气，我支持你，你是东林村的第一个教师，可以在东林村办起第一所小学！”
叶金茹：“将军，我当第一个教师，你就来当第一位校长吧！”
陈云开：“哈哈，我文化不高，当校长不敢说，当个名誉校长马马虎虎吧！”
【男播】陈云开用自己的工资为办学添置了设备，东林村终于有了自己的学校。
（鞭炮声、锣鼓声——）
【男播】这是东林村的盛事，乡亲们都来祝贺。
叶金茹：“孩子们，今天的第一堂课，让将军爷爷来为我们讲课，好不好？”
孩子们：“好——”
陈云开：“孩子们，你们有书读了，爷爷打心眼里高兴，我没有更多的话说，在这里，我教你们一首歌谣，好吗？”
孩子们：“好！”
【男播】陈云开教的是母亲传给他的那首《萤火虫点灯笼》。
陈云开：“萤火虫，点灯笼”，
孩子们；“萤火虫，点灯笼”
陈云开：“飞到西，飞到东……”
孩子们；“飞到西，飞到东……”
【女播】当时，正值改革开放的大潮激荡着神州大地，陈云开心里很不平静，他在日记里写道：
（陈云开的声音）：“赠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光靠用有限的薪金接济乡亲不是长久之计，改变老区面貌，使东林村脱贫致富才是唯一出路！”
【女播】陈云开与乡亲们共商脱贫致富大计，吹响了小山村改革的号角！
陈云开：“乡亲们，东林村脱贫致富的第一个战役应该是引电修路，没有电和路，大家提出的“办厂子”只是一句空话！
乡亲们：“对，我们要引电修路”。
村长：“引电修路？没钱寸步难行！”
陈云开：“说的对，最近我原来的部队给我送来一千五百元生活补助，我把它作为引电的第一笔款子，从今天起，我把烟戒了，除去吃饭穿衣，我的钱都捐出来。”
村长：“光靠你那点薪水，杯水车薪哟！”
陈云开：“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去找有关部门支持！”
【男播】陈云开亲笔给地区扶贫办写了个报告、请求他们派人去东林村考察，以解决通电修路的资金，没想到，泼来的是一盆凉水----
干部：“你是哪里的呀？”
陈云开：“泰和县东林村的！”
干部：“老俵，我们是地区机构，你越级啦。再说，连公章都没盖，纯属是个人行为！”
陈云开：“同志，东林村是老区村，情况特殊呀，不信你下去调查嘛！”
干部：“这位老俵说话口气太大了吧，你让我调查就调查啊，你的报告我不能收，你回去找乡里吧！”
【男播】那干部边说边把报告扔在办公桌上，风把报告吹在地上----
（陈云开愤然拍桌）：“你这不是扶贫办么，扶贫办不扶贫，岂有此理！”
【男播】忍无可忍的陈云开从地上捡起报告，夺门而出，摘下墙上扶贫办的牌子，扛了就走，此事惊动了地委书记------地委书记认出了将军陈云开，问清情况后，狠狠批评了那位干部，指示扶贫办立即开会整顿工作作风，并连夜召开地委常委会，专题研究扶贫工作，并火速向省里汇报，请求到一笔扶贫资金，东林村“引电修路”所需资金迎刃而解，陈云开大喜，特地赶到地委，紧紧握住地委书记的手——
陈云开：“书记呀，群众感谢你，我陈云开感谢你！”
地委书记：“陈将军，要感谢的是你呐，你扛牌子扛得好，使我们认识到了我们的机关存在的官僚衙门作风，我们是为老百姓办事，为老百姓谋利益的，如果我们对老百姓的冷暖不闻不问，漠然处之，我们不就成了人民的敌人？老将军呀，今后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你可以把地委的牌子扛走！”
陈云开：好，有书记这个姿态，老百姓就放心了！”
【男播】三天后，正当陈云开联系了设计部门，准备赴东林村进行线路设计时，民办教师叶金茹火速赶到吉安。
叶金茹：“陈将军，出大事啦！”
陈云开：“噢？！”
叶金茹：“村长说，东林村祖祖辈辈没电没路，不如把上级下拨引电修路的钱分了，用来解决眼前的实际生活困难！”
陈云开：“胡闹！”
【男播】陈云开火速赶到东林村，连夜召集全村大会。
（雷声——）
（雨声——）
陈云开：“说，是谁主张分钱的？村长，是你么？你敢再说一遍，我用绳子把你捆了，送你去坐牢——乡亲们，这笔款子是上级下拨的扶贫款，是共产党给老区百姓送来的救命款，致富款哟……”
【男播】陈云开哭了，他的哭声引发出乡亲们的哭声。
大婶：“云伢子是真心为我们好呀……”
【男播】突然，村长扑咚一声朝乡亲们跪下——
村长（悔恨地）：“乡亲们，我错啦，我们听云伢子的!”
众人气势如虹地：“对，我们听云伢子的!”
(雷声隆隆——）
【女播】半个月后，东林村的引电工程正式启动，开工那天，陈云开不顾乡亲们阻拦，硬要亲自抬水泥电线杆，当抬到第三根时，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
（响起急救车的喇叭声）
【男播】陈云开在吉安地区医院一住就是三十多天，病床上的他已憔悴不堪，输液瓶的药水在默默地读着时间……（液瓶药滴的声音）这一天，村长领着叶金茹和乡亲代表又一次走进病房。陈云开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村长是来向他报喜的……
村长：“将军，我们的线路架设好了，到了国庆节，乡亲们请你回去拉闸通电！”
陈云开：“好，好……我一定回去……小叶呀，还有三天，就是国庆节吧……”
叶金茹：“是的，还有三天!”
【男播】医生悄悄的把村长叫到病房外，村长这才知道，将军的腰伤不是问题，要命的是他已是肝癌晚期，所剩时日不多……
村长：“医生，救救他，救救他哟，我们东林村不能没有他……”
【男播】医生垂泪，痛苦地摇了摇头。
【女播】第三天，国庆节如期而至，叶金茹代表全村守在将军病床边。夜幕降临，半睡中的陈云开突然睁开双眼——
陈云开：“小叶，几点了？”
叶金茹：“将军，现在是7点57分！”
陈云开：“哦，还有三……三分钟，东林村的电灯就亮了……”
【男播】但是，来不及等到八点，陈云开就渐渐停止了心跳！叶金茹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
（叶金茹的声音）：“八点，东林村的电灯亮了，黑蒙蒙的山谷中瞬间一片光明，遗憾的是，我们的将军没有看到这灯光，但我们有理由说，是将军用他对人民的一片赤诚与深情，点亮了东林村的电灯！灯光下，孩子们唱起了将军教会的《萤火虫点灯笼》——
孩子们的声音（“萤火虫，点灯笼，飞到西，飞到东……”）
剧终
来源：吉安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