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福明

这几天，常常想起已逝15周年的父亲和即将为人父的儿子。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农民而又不是农民。高高瘦瘦的个头，乍看起来，分明有点像个书生。在村里担任了近20年的会计，既当兽医又略识中草药，方圆十里八乡，父亲很是受人尊崇。不管是东家的牛病了，还是西家人脖子歪了，只要把被人称为“刘会计”的父亲请到场，保准奇迹般地药到病除、还原复位。至于费用，爽直的父亲随性而从不计较，多给的立马退回，碰上一时手紧的，免费服务成了常有之事。数年累月，父亲便积攒了很好的人脉。记得顶梁柱二哥意外去世后，家中缺乏劳力，每逢抢收抢种的时节，总有远近乡邻出其不意地帮我家割稻插秧、侍弄庄稼。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他们是在力所能及地回报父亲平日里的积善之举。

儿子少小离家，14岁便远赴外地求学，3年高中的独立生活，硬是练就了他小小男子汉的气概———自主思考，自信行动，自觉落实。进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喝过两年洋墨水后，儿子义无反顾地回国效力，加盟一家央企。时有不少外企、私企向他伸出橄榄枝，但一副风清云淡样子的儿子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还是国家的好，央企将来肯定会强！彼时的儿子，像极了他那25岁便在农村入党的爷爷，虽不是际遇最优，实力最强，但一辈子的忠诚却是最高。

母亲去世后，父亲的生活可以说是历经了蜕变。先前总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未进过厨房的父亲，坚持不跟我们任何兄妹一起生活，并决心从头学习生活技能。好些次我回家探望年迈的父亲，总看到烟熏火燎中他手笨脚拙的背影。每每劝阻过后，父亲总是以那句“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回绝我的一番好意。也许在父亲的眼里，不拖累子女，不坐等享福，便是每一位父亲最好的风骨。

理工男的儿子，去年开始带领一个几十号人马的团队，博士、硕士不在少数。好奇的我有次问他：“有没有调皮捣蛋不服管的？”听闻此言，儿子一脸真诚地告诉我：“船到码头会自然直，以心换心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内心敏锐的我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家人为他的重负担心，不想把工作的情绪带进自己的家门。正所谓，所有真诚的爱，都藏在细节里。

父亲一辈子生活清贫，却也嗜烟好酒，终究没有闯过命门里的“77”大关，这在我们村，命不算长但也不短。我探究父亲身体还算硬朗的不二法门是“以步当车”。逢迂赶集，早出晚归，每天不下10公里。他完全靠着脚下的“11号车”，坚实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这也是我所听过，对“步行，是最好的良药”这句名言最完美的诠释。

儿子虽说个头不高，却也称得上是位运动健将。在清华大学读书时，曾连续参加了两届全程国际马拉松比赛，担任过学院的体育部长。在单位篮球场上，他有个“小钢炮”的雅号。实不相瞒，这“军功章”上，应该也有我的一半，毕竟就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来说，我还是他的启蒙老师呢！我始终深信：热爱运动，不仅能带给我们健康，更会带给我们对生活的挚爱与激情。

父亲已渐行渐远，生活却还将进行；儿子正循光而行，拔节成长。

我们的日子定会向阳而生，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