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忠明

竹林婆娑，香樟掩映，泸水跳跃，草木葳蕤，在这绿意涌动的初夏，我们县作协走进了很有农村气息的村庄一一洋溪田里。“田里”，叫着多么亲昵，听来多么熟稔，亲昵熟稔的不禁让人想起童年时光、农村趣事，一想，就会如数家珍全盘托出细嚼慢品。但是，今天来不是怀旧回味，而是来采访一年轻汉子，见证他的脱贫攻坚路，他的破茧成蝶之嬗变。他，就是县乡闻名邻里皆知郭秀洲！

一九九一年出生的他，今年二十九，初见他时很腼腆，我们从车上下来，他没正面看我们，只是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笑意，算是打了招呼。在戚镇长的指引下，我们走进了小郭家，两层半足有百多平方的洋楼，琉璃瓦盖，瓷砖铺地，宽敞明亮，崭新气派。“这么好的家庭还是贫困户？”开初我简直不敢相信，一问，原来二零一七年已经脱贫了，早先确实是贫困户，只不过他用了三年时间实现了华丽转身，脱贫摘帽了。据小郭介绍，高中毕业后他考入南昌一所学校读大专，后来专升本，再后来在丰城一国企上班。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零一四年，父亲去逝了，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倒了。为了照顾母亲，郭秀洲把她接到工作的地方丰城，可母亲病情不稳定，经常出走，几度还差点走失，一边要上班一边还要照看母亲，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咬了咬牙，辞职了，带着母亲回到家里。原本失去顶梁柱，自己又辞职，对于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母亲的治疗医药费，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的生活开销，还有人情礼节……像一座山一样横亘在面前，让他眉头紧锁，陷入困境。但是，上帝在为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党和政府抛来了橄榄枝，伸出了援助之手，第一时间为他申请了贫困户，安排了帮扶干部。“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有心的干部平时定期走访，虚寒问暖，促膝谈心，逢年过节为他送上大米、粮油、蔬菜、水果，他母子俩的生活有了着落。

一个人，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哪怕旁人递来一个微笑，一句问候，也是最暖心的。党和政府的关心和帮助，他铭记在心，怎么来回报党和政府呢？那就是行动。他深知，“等靠要”是庸人的表现，只能缓一时之急，要把自己从深陷的泥沼里拔出，从荒凉的沙漠里走出，只能自力自强。对于郭秀洲来说，曾经孤寂难熬的日子，也是他枕戈待旦奋起自雄的日子。为了尽快脱贫，他利用自家八十亩农田和自留山开始尝试种养。起初因不懂技术，亏损不少，但他从没灰心，后来通过自学、参加培训等方式，逐渐掌握了技术。在镇扶贫办帮助下，他申请到五万元无息贷款，租赁七十亩地，创办了占地一百五十亩的家庭农场，发展油茶、蜜柚、蜜桔、土鸡、山羊等产业。所有的这些产业都是体力活，为此，他吃了好多苦，建羊圈，围栈栏，种果树，刨土坑，搭鸡舍，挖水沟，修道路……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烙痕，清瘦，黝黑，伤斑，茧子，都是他辛勤劳作的见证。

“干点脏活累活不要紧，要命的是，天再寒冷再恶劣，山羊都要出去觅食。”面前这个小羊倌谈及他的山羊时如是说，话语中我听出了几分忧伤与苍凉。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年初，下着暴雨，他带着羊群上山，傍晚回家清点时发现少了一只。大家都归队进圈了，留在山上的那只孤零零仍在寒风冷雨中，怪可怜的。如果不去找回，说不定会冻死或走失，他一边想一边拿起雨伞就往山上跑。山路崎岖，雨天路滑，他在泥泞坑洼的羊肠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前行，不知趔趄跌跤过多少回，淋了多少雨，直到十二点多才找到那只迷失的羔羊，它打着寒颤蜷缩在地上咩咩地叫着，眼里噙着泪花。他走近去兴奋地把它抱起，捂了捂身子，擦了擦雨淋，小心地向山下走去，快到家门口时，心里过于激动，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火急火燎中又绊到一个柴兜，踉跄滑了一跌，顿时鲜血直流，大腿内侧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当时医生缝了十几针才止住血。

这段往事，听来让人心有余悸。山羊是草食动物，游走是它的特性，再寒冷恶劣的天，它都会外出觅食，山高路远，吃饱了很有可能不会回来，假若不想办法，这次的悲剧以后肯定还会发生。在他左思右想左右为难时，他想到了这个点子一一如果在羊圈附近能圈出几块农田种上一种它食的草，那不是可解决寒冷恶劣的天不用出远门觅食的难题吗？经多方打听，别人告诉他黑麦草是山羊喜爱食的草，且又便宜，每亩成本不超过一百元。就这样，他马上找了几块地，打理了一番，撒下种子，很快就绿油油的一片草原了。看着眼前葱茏茂盛的草地，久违的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来，再也不要为寒冷恶劣的天气操心了！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跨不过的坎，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不禁为他的毅力与智慧在心底竖起了大拇指。当我们提出要看看他的山羊时，他爽快地答应了。他在前面领路，羊圈就建在家门口不远，傍山，地势较高，上下两层，共四间，上面是羊歇脚和住的地方，下面是粪坑，中间搭了座滑梯，成三十度左右斜角搁着，方便羊群上下。为了让我们一饱眼福，他吆喝着把山羊从羊圈赶出，“呼啦啦”一群鱼贯而出，窜到地面时，有些撒起野来，有些踩着碎步，有些逗弄调戏，有些咩咩地叫着……大伙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留下这美好的瞬间。在我们欢呼声中，他抱起一头黑白相间的小羊羔，让我们来张特写，望着手上温顺可爱的小家伙，他满满的全是自信一一明年这个时候又是头大的啦！当问及养山羊还可以吗，收入如何？他笑着说：“大概一年十多二十万吧。”他还告诉我们，这栋新房是去年建的，花了六十万，今年有这批羊的收入，估计还清房子欠款不成大问题。

俗话说，靠山吃山。除规模养殖山羊外，他还养了六百多只柴鸡，大片山林，杂草丛生，虫子繁多，柴鸡既可上去散游，又可上去觅食。自然之精华喂出的柴鸡味道鲜嫩甘甜又耐嚼，市场上自然抢手，价格也卖的起。他说今年六百多只柴鸡的收入大概九万块，足以还清那批无息贷款。他说，养柴鸡挺划算，不仅可卖鸡，还可卖蛋，柴鸡蛋每只两元，现在日产两百只，主要通过网络销售。为了拓宽销售渠道，他充分发挥互联网优势，利用网络直播、抖音、微信群、朋友圈、公众号等平台，提高产品声誉，增强客户粘性。

郭秀洲，一个敦厚，老实，勤奋，坚韧，智慧的小伙子，用他的实际行动成功地实现了“输血式”的扶贫向“造血式”的扶贫大转变，堪称是贫困户和返乡创业人士的先进典范与楷模。“脱贫先立志，致富靠自己”，没有等靠要，通过自身努力，破茧成蝶，振翅起飞；通过自己的智慧，走出泥沼，走出沙漠，走向绿洲。愿他越飞越高，越走越远……

（2020年安福县脱贫攻坚征文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