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中的村庄
来源: 万安县文联 2021-05-07 10:34 井冈山报社融媒体

井坵

(魏艳平)很难说清,是古樟下那叮叮咚咚的水车催醒了井坵的春,还是那数百亩油菜金黄的花点燃了井坵的春。一亩、十亩、百亩,春风抚过,花似烈焰浩浩荡荡铺陈在井坵门口,花香浓烈,在山坳游荡升腾。村庄,在花浪的翻滚与远山的指引下窖藏一颗驿动的心。

井坵位于万安县枧头镇龙口村西南部,它蛰伏在高高的南梅山下。风从山坳吹来,盆地里的井坵舒张筋脉,轻吟浅唱。绿恣意地泼洒在村庄,水塘边新生的黑麦草叶子细长细长,从水塘边的这头奔跑到那头,圈守着这方水塘以及塘里的鱼虾。翠竹遍地,在油菜花园边的长廊上,在翘角飞檐的竹楼边,在潺潺溪流的夹道上,一簇一簇聚在一起,你看我苍翠欲滴,我看你节节高升。翠鸟落在竹叶上,清脆的鸟鸣从中飞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如果说这些绿是显目而奔放的,那么在村庄的后方,一畦碧绿而烟蒙的鼠曲正探出头自顾自儿地唱着自己的春天。我蹑手蹑脚踩在田野中间的沟道上,弯下腰,听它们诗意地歌唱,我双唇缄默,不惊扰这一畦生长中的春梦。

水是井坵灵动的音符。一股高山流水汇集于此。清澈,甘冽,灵动,有声。它们纺织水车,叮咚叮咚;它们奔流在河道台阶上,穿梭于孩子们的脚步下,孩子们便俏皮地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它们静止在水塘中,鱼虾便发出轻盈的咕噜咕噜吞咽声。水滋养着井坵的土地,滋养着土地上的草木花稻,滋养着井坵人的生活。

井坵人的生活具有乡村的宁静与质朴,由于乡村旅游的引入,似乎也袒露城市的自由与欢腾。周末集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穿着听口音,除了当地游客,应该还有许多外来的游客。集市内整齐地排列着各式摊位,经营小杂货、农产品、特色小吃。油炸米果的香味儿把我引到了这个特别的摊位,锅里香油沸腾,小团子在油锅里不断翻滚,散发出的香味儿是儿时妈妈牌米果的香味。

春雨绵长,宛若一卷漫无边际的珠帘挂于天地间。雨点轻抚着知青园。时光凝聚在知青园不肯老去,风车、斗笠、蓑衣、油灯、老教室,老壁画这些古老的元素聚集在“知青博物馆”,犹如迈入一座时光机,激起岁月的涟漪。

雨中的井坵含烟吐翠,清新勃发,这村庄的模样已经长在了人们的心里。

 

白沂

一树桐花立在白沂村村口。桐花是清明 “节气”之花,是自然时序的物侯标记。它一面盛如织锦,一面落花簌簌。它带着时间的香气守护着村庄,让人疑惑村庄的心性是否如桐花灿烂炽烈。

谷雨时节,空气里仍然带有几丝春的寒意,斜风细雨中,农人耕耘在田间。铁牛轰鸣,田野上的绿转眼被碾压到地下,泥田带着水气和热气翻卷,温热的体温散发出一股腥湿味儿。被水覆盖着的田,汪汪的,等待生殖。这个时间,偶见农人牵着牛,举着鞭,大声吆喝,似乎是传统为接续现代作出的最后交待。

细腻的泥田是种子的温床。披蓑戴笠的农人驶着犁耙,或端着长凳围在田块上。妇人脚步轻轻,手腕轻轻地把种子均匀地洒下,男人便将倒扣的长凳贴实在泥面儿上轻轻一抹,种子便植入泥中,谷雨催生,生根冒牙,用不了多久,就会长成绿绿的秧苗。

香樟立在河滩。葳蕤、葱茏。数百年来,村庄改变了容颜,香樟却依旧沁心。它的碧绿清洗着人们的肺,浸淫着我的心。有几株香樟弯着腰,把头探入一旁静默的湖面上,对着湖水梳妆打扮。河滩林子中陈设着各种游乐设施,攀岩、龙舟荡、滑滑梯、丛林大探险,遂川,万安两县的游客一拔一拔地聚积在此,大人陪着孩子在此寻找欢乐时光。

白沂的清幽与灵动在河滩林上,它的庄严与肃穆在飞来塔与王氏宗祠。“水带古塔笔立,居然村落一巨观也!”白沂族谱中如是记载。飞来塔北偎王家族祠,南偎民居,西临遂川江,与祠堂、民居、树林、青山并立,犹如一座天然园林,别具风采。飞来塔外表修长,造型美观,始建于宋代。塔高15米,七级六面,空心无梯,每层筑有两个对称拱窗和两个对称神龛。历经朝代更迭,飞来塔依然峻朗挺拔。置于塔内,一米阳光从拱窗照射进来,让人产生时空间的幻觉,猜想宋朝人们修建此塔的初衷与用意。

北面的王氏宗祠似乎印证了什么。宗祠青砖白缝,三门罗列,飞檐翘角、层层叠叠。祠堂是村庄灵魂的驿所。家族的源流在不断迁徙和分合中演绎,所幸白沂王氏没有丢掉祖先的衣钵。历史上三槐王氏光彩夺目,大文豪苏轼曾写过一篇脍灸人口的文章《三槐堂铭》,记述了三槐王氏祖先忠厚仁恕的浩然正气。后人读《三槐堂铭》有感而发,写下了“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的经世楹联。眼前的王氏宗祠楹联上书“王氏绵延传承千古书香,沂风淳厚启佑一族福子”。一座祠堂,一阙楹联浸透着人们对先祖家风家训的坚持。

春日的白沂,在喧嚣与宁静中怡然自得,在庄严与灵动中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