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区新圩镇毛家祠堂

吉安民间楹联

■李梦星文/图

青原区新圩镇毛家村宗祠文接堂，有副楹联“继宗祖一脉真传克勤克俭；教子孙两行正路唯读唯耕”，宣示了耕读传家的家风族风。毛家村自古以农耕为主，到了清代末年，毛氏先辈从传统的农耕走向经商，致富后的钱财大多用来建私塾，让子孙读有场所，学有名师，还把子孙送去国外留学，后又屡办学校，使后代较早地接受了正规教育，形成了重教的传统和好学的村风。于是，毛家近代以来人才辈出，从1868年至今的140余年间六、七代人中，有教授、研究员、高工、企业家、博士、留学人员等高级人才五六十名，人才济济，享誉遐迩。

在吉安乡村许多古宅的匾额楹联上，常见到“耕读传家”这四个字，在老百姓中可谓流传深广。吉州区樟山文石村一直以农耕为主，富商李彩章发家后格外看重读书识礼，在家乡兴建九栋屋大院时，不但在每幢屋后建有书房，还拿出钱来办起了私塾，让子孙和村里人学知识上学堂。他在每幢屋的厅堂内，制作悬挂激励后人好学知书、耕读传家内容的楹联。如“东鲁雅室诗书执礼；西京明诏孝悌力田。”“书可读田可耕我祖考曾遗传家之训；凤斯鸣马斯倚汝子孙莫负报国之忱。”等，寄托了对后代的殷切期望。

安福县甘洛乡三舍村名士辈出，刘氏宗祠厚余堂楹联是“厚德子孙勿忘读；余积织耕总在勤”。吉州区樟山东陂周氏族谱中告诫子孙：“诗书为礼义之本，君子小人皆决于此。”这些遍及乡间的楹联和族训像是不朽的教科书，每时每刻都在教化后人不忘读书和修身律己，催化勤耕重读的家风，促使好读书风气的形成。

在中国传统农本社会中,耕读传家是小康之家所努力追求的一种理想生活图景，成为足以吸引农家为之世代奋斗的内在精神动力，也是儒家伦理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以劝人勤于耕种和善于学习为主要内容的家庭美德思想,寄托着儒家学者对家庭建设和社会风气建设的理想,具有深刻的伦理文化意蕴。张履祥在《训子语》里说“读而废耕，饥寒交至；耕而废读，礼仪遂亡”。

吉安先民的主要组成部分，是汉末以后，尤其是唐宋以来从北方迁入赣中的北民。他们有的是中原一带的世家大族成员，有的历年仕宦，有较高的文化知识，当然多数还是普通百姓。为避战乱或自然灾害，他们由北到南的长距离迁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存，尽管生活艰难，但文化传统不会抛弃，那就是中原儒家崇德尚学、耕读传家的思想观念。

随着人口的生息繁衍和经济的发展，吉安先辈们对文化和社会地位的需求随之提高。在名士儒者的引领和倡导下，百姓认识到要生存只有勤于耕稼，要发展只有读书仕进，舍此别无他途。吉安民间有句流传久远而广泛的俗语，叫“团箕晒谷，也要教子读书。”什么意思呢？团箕是一种直径两三尺的竹编用具，用来晒一些少量的农作物。就是说家里收成微薄，即使穷得只有用团箕这样的小晒具晾晒谷物来维生，也要勒紧裤带供子孙去读书，极端地表达了农家对文化的向往。耕读传家便成了经久不衰的家风乡风。

从现实需要来看，农耕可以事稼穑，丰五谷，养家糊口，以立性命。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所以，耕读传家既学做人，又学谋生。耕读传家可以说是传统社会中吉安人的立家之道，旺族之本。

泰和县蜀江村欧阳氏宗族，是耕读传家的典范。世代在在蜀江入赣江的绿岛上繁衍生息，族人晴耕雨读，800余年来科第连绵，人才辈出。从明永乐年间开始代不乏吏，共涌现进士21人，出现兄弟五经科第、兄弟朝天八龙、兄弟尚书、父子进士、三世宪台的盛况，至今以巨匾高悬在宗祠里。一个村庄孕育出如此众多人才，究其原因是有良好的文风。古祠宅饰有楹联家训，充溢着儒雅之气。如“士大夫为我生惜名，敦诗书、尚气节、慎取兴、谨威仪，此惜名也；士大夫为子孙造福，谨家规、崇俭朴、教耕读、积荫德，此造福也。”彰显儒家道德观念和耕读为本的思想。

名门望族所追求的耕读传家，是在生活无忧的前提下进行的。他们所说的“读”，是读圣贤书，目的是获取科举功名，进入上流社会做人上人，光宗耀祖。但这毕竟是极少数人才能得到的幸运。更广泛的普通百姓之家，是把耕读传家作为日常的生活方式。这“读”，主要是学点忠孝礼义廉耻的要义。因为在他们看来，做人第一，道德至上。在耕作之余，或念几句《四书》，或读几句《三字经》《千字文》，或听听历史演义，就在这样普通平常的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接受着礼教的熏陶和圣哲先贤的教化，多明白点做人的道理。

有一些吉安人在“耕读”中实现不了目标，就走出农耕的圈子，在商海闯荡，以“读”中所接受的教化获得财富，做个儒商。有的积蓄了资金后，回乡修宅建祠，但仍不舍“读”的格调，在建筑物上显示儒风文气。有的建书舍学馆培育后代，盼望他们有朝一日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