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箩
那日,随朋友到一个乡村游玩,在乡村的展厅里见到一担很旧的谷箩,样子很老,但保存完好,如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靠着墙壁安然稳坐,他不能再步入田间劳作,只能静......

那日,随朋友到一个乡村游玩,在乡村的展厅里见到一担很旧的谷箩,样子很老,但保存完好,如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靠着墙壁安然稳坐,他不能再步入田间劳作,只能静坐时光的一隅,闲待日子消逝。我蹲下身来,抚摸着谷箩,感觉那么温暖,又那么沉重,一段段回忆从心底涌上。几十年来的往事,被一根记忆的绳子牢牢地拴住,宛如结绳记事。

泸水河乡间的谷箩大致有两种,都是用竹子编织而成,不同是一种方底,叫四方谷箩;一种圆底,叫线箩,用得最多的是四方谷箩。大小谷箩都是用来装稻谷的,但谷箩给我最初的印象是摇篮。我记得很清楚,那时乡村是集体制,母亲每一次出工,便把我安放在谷箩里。谷箩是被母亲的爱温暖过的,她将干的稻草制成蒲墩放在箩筐中,周边再塞上一些干稻草外加烂得不成样的破旧棉袄,我就被母亲安安稳稳地放入箩筐中。干稻草与烂棉袄紧紧地掖着身子,十分暖和。要出工了,没人照看我,母亲就把我放入谷箩送到有老人的邻居家里,让邻居的奶奶照看。

冬天,空闲的时候,母亲会生上一堆炉火,将安放我的谷箩放在暖炉旁,并在谷箩下面塞上一个小垫子,或是小石块,或是小木头。塞上小垫子的谷箩轻轻一碰就会摇动,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用来方便安抚小孩入睡。母亲的膝盖轻轻碰触谷箩,谷箩就晃动起来,如果我哭得厉害,母亲就加力摇,让我感受到她的存在,或许是有了母亲在我就感到安全,也就不哭了。有时,母亲手上纳着鞋底,或是缝补衣裳,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一针一线密密缝,嘴上还哼着摇篮曲。谷箩轻轻地摇,我也似乎听得懂母亲的话,不闹不叫,渐渐也就酣然入梦。

这是我对谷箩最初的感觉,再后来,我与谷箩有了更深层次的情缘。

谷箩,谷箩,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谷子的。上世纪80年代分田到户,实行承包责任制,农忙时节,小孩也都到田里去割稻谷。父亲为我特制一根小扁担和一担小谷箩。虽说小,但一样可以装上百来斤。每天清晨,大人挑着大谷箩去田里,我则挑着小谷箩跟着。忙完了一个上午,每个大谷箩都装上满满的黄澄澄的谷子,只有我的小谷箩装得是半箩谷。那时的我,很瘦小,第一次挑半担箩谷,天气很热,中午的太阳像火炉,仿佛要燃烧田岸上的草,脚落在上面感觉快要烫伤了。我穿着拖鞋,双肩挑着半担箩谷,摇摇晃晃前行。豆大汗珠在脸上、脊背上滚动,我喘着粗气艰难前行。一半路程还没有走完,肩膀已经是压得火辣辣的,实在挑不动时,我便在树荫下歇歇,然后再走。歇了再挑,半担箩谷似乎更重了,可又不能倒掉,那时真的想哭。父亲将谷子挑回家后,见我还没有回来,又返回来替我挑回家。一路上,父亲说:“开始挑,是很艰难,慢慢就会习惯。爸爸挑了几十年,你爷爷也是这样挑过来的。挑谷子要学会换肩,这样就不会感觉太累。”第二天,又要挑箩谷,这一回,我坚持没让父亲到半道上来接我。因为我知道父亲也很辛苦。一路上,我咬着牙坚持着,痛苦的泪几乎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我硬生生地又把泪逼了进去。当我最后把半箩稻谷挑回家时,人直接瘫在地上。后来,挑多了,或许是习惯,我也能挑上满满的小箩筐。一个农忙的季节过去了,稚嫩的肩膀磨破了皮,流了血,结了痂,也长出了坚强。再后来,我也会换肩挑,谷箩换成了大谷箩,左右肩膀轮换挑,像父辈一样。满大箩的谷子很沉,挑着箩谷担的我脚步却很稳,一步步踏踏实实。

在离开乡村,离开谷箩的日子里,在工作与生活中我又遇到不少考验,但每一次谷箩在肩的沉重总会提醒我,让我静下心,忘却疲惫与不幸,重拾信心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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