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晚烟起。
如一缕檀香,坐地围炉,在老树旁袅袅升起。
是在庆贺一日的劳作,还是在弥想劳作之余轻闲如烟的思绪?
晚烟,零零乱乱,更像一位农妇的头发,似盘未盘,散在风里。抓紧着夜未央的功夫,她匆匆放下手里的农具,套起沾满茶香的围裙,在灶膛忙碌起来,像风里吹着的晚烟,一会儿慢,一会儿急。
晚烟细细,远远望去,窗户亮起的灯光,如儿时的马头灯般昏黄。薄薄的玻璃罩子,用单瘦的身体,将无比阴沉的夜色拒之身外,紧紧呵护着目光下细若黄豆的灯光。
闪着雪花的黑白电视机屏幕里,陈真、霍元甲正在为国人扬眉吐气;灶台上浓浓的菜香夹着呛鼻的辣椒味,从厨房黑瘦的木窗里飘出;宽阔的打谷场上,孩子们疯跑中撒欢的叫声此起彼伏……夜幕沉沉,再想起,一切却是那么甜蜜!那时,没有明亮的街灯,没有车子在身旁窜来窜去,晚烟是一缕缕把孩子扯回家的信号。趁着这缕炊烟还在飘的功夫,孩子们像在乐园里,撒下无尽的欢笑。
打谷场,就是一片这样的乐园。一个个小孩是一张张花脸的风筝,随着风,在乐园里奔跑,玩着各式各样的游戏。偶尔,也学着做大人的样子,把大人炒菜、老师上课的严肃表情全都搬进游戏里,直到被母亲们一缕缕声音给强行拽回去。
晚烟起,一个个被母亲叫回去的玩伴们,像一张张断线的风筝,星光般散落天涯各地。我在晚烟旁独自游走,等待着此刻有一缕声音像晚烟拽着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