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耀师傅  

■欧阳跃亲文/图

一辈子，一幅画，这或许就是已经坚守传统画像48年的李元耀的写照。

1971年，吉安二中毕业的李元耀幸运地分配到了服务大楼画像部，虽然还是学徒，也算是吃上了“公家粮”。但李元耀并不十分满意，他心中最大的理想是当个政工干部，做一名单位的宣传干事。因为在学校时他就是出了名的黑板报、宣传栏的“承包者”。李元耀打小就喜欢画画，没有老师教，他就照着小人书描。家里附近的学校、单位只要有人在出黑板报、宣传栏，第一个忠实的阅读者必定是他。他看的不是内容，他看的是那些好看的刊头、插图画，入迷时，手指情不自禁地模拟着出板报师傅的手法。

那个时代，要想留个纪念照，不是通过照相就是通过画像，所以服务大楼画像部的生意也很火爆。拜师学艺是所有艺人的必经之路，别的学徒只有一个师傅，而李元耀却有两个师傅。这是为何？原来李元耀拜的师傅是万淑珍，而万淑珍的丈夫是画像部的画师同时也是经理彭乐乐，在两个师傅的悉心指导下，李元耀的画技突飞猛进，仅过了五六年，他画的彩色瓷板画《抱玩具的小姑娘》就与师傅画的《当好后勤兵》一并摆在了服务大楼对外展示的橱窗里。

说起瓷板画像，李元耀眉飞色舞。他告诉我说：瓷板画是江西独有的一门艺术，系清朝景德镇的画师学习西方的照相术转变而来。瓷板画像主要工序有四个。首先是打格子也就是勾轮廓。左手边，把照片放在一个修钟表师傅戴的那样的放大镜下，照片上面压着一块画着格子的玻璃，右手边摆放着白瓷板，先在瓷板上画出格子，然后比照照片在瓷板上打点连线画出人像的轮廓。这是个细活，人像画得像不像，全靠这步骤。

第二步是彩像。彩像的颜料要加入樟脑油和乳香油调和，熬炼乳香油是个技术活，因为乳香油是用中药材乳香和煤油熬制而成，而煤油是易燃物品，稍有闪失就会引发火灾。熬炼好的乳香油用于调色，而樟脑油用于稀释颜料，彩像完工，瓷板画像才有了雏形。

第三步是修画。这是最关键的步骤，画像是否逼真，是否生动都要在这一步骤里完成。为凸显明暗、光影效果，要用特制的小毛笔按照暗部颜色深、亮部颜色浅的关系一点一点地点出光影效果和肌肉纹理。

第四步是烧制。颜料阴干后，就要进窑烧制了，那时用的是木炭火，火候不好控制，如果没有多年的烧制经验，那画像就会前功尽弃。

2000年，随着改革大潮，服务大楼改制，所有的画师一夜之间全部下岗，各奔东西。有的另租门面开起了画像店，但没过多久就抛弃了画笔，用电脑制作画像了，因为那样制作简单还来钱快。有的成功转型，画起了年画、漆画、国画，成为了大画家。唯独李元耀还独自坚守着这门传统手艺，现在已经退休的他还每天坚守着他的小摊子，虽然蛰居在新服务大楼背后的角落里，但他每天依然雷打不动准点来“上班”他说：“一天不画，全身难受”，这也许就是一个老匠人执着坚守的初心吧。

当我问他有没有想过把这门艺术传承下去时，李元耀的神情突然沮丧起来，他说他的儿子跟着他坚持了七八年画瓷板画，但最终迫于生活压力，还是转行干起电脑设计。“哪个年轻人会来学习这门传统技能呢？”李元耀说这话时眼神里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