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粉
古代没有“追星”一说,但对偶像的仰慕今古一同。苏轼、黄庭坚这样的文坛巨星即使在落难之时,也不乏铁杆“粉丝”。

     

苏轼《赤壁赋》跋尾      

古代没有“追星”一说,但对偶像的仰慕今古一同。苏轼、黄庭坚这样的文坛巨星即使在落难之时,也不乏铁杆“粉丝”。

东城谪居惠州时,他的弟弟苏辙在高安,岭海隔绝,不通音讯。这时一个叫契顺的和尚自告奋勇去给苏轼送信,他说:“惠州又不是在天上,我用一双脚总能直到的。”于是“涉江度岭,徒行露宿,僵仆瘴雾,黧面茧足以至惠州”(苏轼《书归去来辞赠契顺》),见到东坡,拿了回信便要起身回去。东坡问,你就没什么要求吗?契顺说:“若有所求,我早就跑京都去了。”东坡喜欢上这个小和尚的倔耿,在反复试问下,契顺终于托出了自己的小算盘。原来,唐时颜真卿向蔡明远借米(这便是后世所传的《乞米帖》),明远载米以周之。蔡只不过是鄱阳一个小士官,但因为颜真卿这个手札,天下至今都知道有蔡明远这个人。契顺万里迢迢来送信,就是希望苏轼也写幅字,把他的名字记下,这样他就可以借坡公手迹历史留名了。东坡听了,感觉到契顺的“小可爱”了,欣然抄录陶渊明《归去来辞》以赠,契顺的名字也就托此作不朽了。

这样的“铁粉”,当然不止契顺一个。早在贬居黄州时,一个叫“钦之”的朋友不畏风声,派人去向苏轼求新作。东坡抄录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赤壁赋》,并在末尾跋了一段文字:“轼去岁作此赋,未尝轻出以示人,见者盖一二人而已。钦之有使至,求近文,遂亲书以寄。多难畏事,钦之爱我,必深藏之不出也……”

黄庭坚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书法与东坡并称“苏黄”,而诗为“江西诗派”之冠,当时同样名满天下,受苏轼“乌台诗案”牵连被贬,最后一次谪居宜州时,地方官基本上没人敢去沾他,连起码的住所都不提供,生怕让他住得太好而被视为同党,最后他只能在城南一座四面透风的破楼里寄住。

当时有个叫余若祖的读书人,因为仰慕黄庭坚的书名,夜里带着两个儿子到黄庭坚面前执礼求书,山谷问他要写什么,余若祖拱手对曰:“先生今日举动,无愧东都党锢诸贤,愿写范孟博一传。”范孟博名滂,是汉代有名的直士,黄庭坚与范滂有隔世知音之感,遂默诵《范滂传》大书一卷赠之。当时党禁甚严,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对苏黄一党无不削札扫迹,唯恐惹火上身,但自古不乏心向光明的飞蛾,正是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才为我们留下了今天难得一见的别有深情的墨迹。

黄庭坚最骨灰级的“粉丝”,叫范寥,四川人,他与黄庭坚从未谋面,更无交情,当他在建康(今南京)听说黄庭坚被贬到宜州时,“遂泝大江,历湓浦,舍舟于洞庭,取道荆、湘,以趋八桂,至乙酉三月十四日始达宜州。”跋山涉水几个月,不远万里来到黄庭坚跟前,两人一见如故,相聊甚契,自此范寥心服口服地当起了黄庭坚的侍者,日奉杖履,后来干脆房子也不租了,搬到破楼里与黄庭坚同住。两人相处了半年多,黄庭坚便溘然病逝了。而后,范寥变卖了他自己的所有东西,为黄庭坚办理后事。再后来,又将黄氏在宜州所有的文稿整理编为《宜州家乘》并亲自作序———这样的“铁粉”,事偶像如事生父,便是连黄庭坚的儿子都未必能做到。

所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天地间有这么一个敬你懂你爱你陪护你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正如黄庭坚在病逝前的某个雨天,颠簸一生骨瘦如柴的黄老头与范寥喝了点小酒,把脚丫子伸到栏杆外淋雨,回过头来对范寥说:“信中(范寥字信中)啊,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痛快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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