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官建国书记
我认识建国很久。每次见到他,我想笑———豌豆大的眼睛,压路机碾过似的秃头,光溜溜,齐耳朵以下却粘着参差不齐的碎发。

我认识建国很久。每次见到他,我想笑———豌豆大的眼睛,压路机碾过似的秃头,光溜溜,齐耳朵以下却粘着参差不齐的碎发。

建国喜欢喝茶,一天三餐喝,酽酽的,晚饭后看电视,还得喝完一热水瓶茶水。

老家山区,终年云蒸雾集,清泉淙淙,茶树葱茏丰茂。采茶时节,漫山遍野响起采茶女悦耳的山歌。老街上茶馆鳞次栉比,雕栏木楼斑斑驳驳,店堂幽深昏暗,挂在横木上的电灯悠悠晃晃。木板凳、小方桌、一碟花生瓜子、一碟浸坛、一碟油煎苦瓜干……小猫咪卧在木柜台上,茶客三三两两,随意而坐,闲聊天南地北,五谷杂粮。茶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在我的家乡,喝茶也是乡邻之间调解纠纷,解决矛盾的有效法宝。村里长辈,威望大,一言九鼎。他们召集双方当事人来到茶馆,泡一壶明前茶,点上几碟小点心,心平气和坐下来协商。长辈有分寸,不偏不倚,巧妙化解积怨。而后,双方互敬一杯茶,握手言和。乡里乡亲呗,抬头不见低头见。

建国是老茶客,也喜欢在茶馆调解乡亲邻里的纠纷。

裕塘康家俩堂兄弟,同一条路进进出出。路不宽,过得了板车。板车是农家好帮手,推肥拉粪,运柴搬砖,省得好大气力。收割稻子,一清早拉着打谷机出门,午间,又拉着满满一车欢喜回家。柳矮子建新屋,堂弟河古推来板车,忙这忙那。柳矮子又要围围墙,—围围墙,路窄了,板车过不了。路,从柳矮子晒谷坪穿过,情理上,围围墙,他也没有错。柳矮子砌墙,河古毁墙。砌墙,毁墙,毁墙,砌墙,一来二去,矛盾越闹越僵,兄弟俩准备大动干戈。建国骑着摩托车赶到现场,站在兄弟俩中间,双手一字伸开,大声喝道:打架,没门,除非先把我砍倒!

战火熄灭了,问题没有解决,还是埋下隐患。赶集那天,建国打电话,约他俩街上喝茶。

建国不要“茶博士”,他抓来一撮明前茶,塞进茶壶肚,温水洗茶,沸水冲泡。茶叶舒展,打开了春天的纯绿明净,醇香四溢。他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豌豆眼眯成一痕,舌头卷过水皮,轻轻一呷,一股暖流由唇入嘴,由嘴入喉,沁入心脾。

好茶,你们喝上,降降心火,气顺了,火泻了,事情就好解决。

建国招呼柳矮子、河古喝茶,还讲“六尺巷”的故事。大人有大量,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河古出点钱,柳矮子让点地,进进出出大家都顺当。动刀动斧,要坐班房,子子孙孙还会结下仇恨。

一壶氤氲茶汤,莹润甜和,润了喉咙,甜了心田。

老家种茶,亦种田。泉江河横贯全镇,河水清清,芦苇苍苍。水鸟翔集,叼走河鱼,“嗖”的一声,飞出老远。美竹良田,饱满的稻穗灿烂整个秋天!

建国生于斯,长于斯。说来真巧,建国十周年,国庆欢庆。锣鼓喧天,彩旗飘飘,欢乐的浪潮,一浪赶着一浪,也波撼小山村。溪背村小矮房里传出新生婴儿的哇哇哭叫,南生高兴地丢下接生婆,跑去向教书的老先生讨取名字。老先生捋一捋山羊须:择日不如撞日,这孩子生恰逢时,叫建国吧!保准将来有出息!

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十八岁扛着枪,参加民兵巡逻。合并生产队,建国成了民兵连长。后来做了十多年村委会主任,大家习惯叫他村长。老支书退休,建国接班。小城镇建设蓬勃发展,村党支部扩大成党总支,大家改口叫他书记。

村官书记算不上芝麻官,但肩上份量不轻。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村官承上接下,是党群连接的桥梁,更是上千村民的主心骨,困难时,更是村民的定力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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