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到白鹭洲
看《芳华》里的起起落落,我欲言又止。“从不需要想起,也从来不会忘记。”

看《芳华》里的起起落落,我欲言又止。“从不需要想起,也从来不会忘记。”

2018年1月4日,我的第二故乡,金陵大地,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浪漫而至。下得我的心都碎了,每一片雪花,都像是十五六岁的自己,那么的青涩、腼腆、却透着一股子的朝气!

也是这样一场雪,将芳华的镜头拉进到了故乡吉安的白鹭洲,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在那洁白的世界里,留下了我们的芳华,芬芳馥郁的年龄,青涩稚嫩的脸庞,插上翅膀的梦想。

一群十五六岁的师范生,在雪地里叫着喊着,奔跑着追逐着,怎么撒欢都不造作。三年师范学习时光,已经过了一半日子,接下来的光阴将奉献给各种考试、证书,各种面试场合。等到2003年,教育体制改革之后,就不再包分配工作了。大家的心没有了落脚处,浮浮沉沉的感觉就像是航行在黑暗的海面,没有了灯塔的指引,船将何去何从?前方的风浪如何躲避?

不管怎么走,眼下这场雪来得正是时候,姑娘们穿起了平日里最喜欢的衣服,戴上了最鲜艳的围巾,冒着摔跤滑倒的危险,也要踩着高跟鞋摆拍几张照片……班主任成了大明星,被大伙儿抢着合影留念。而我似乎就是那个不太合群的“小萍”……

那时的我经常一个人溜达到沿江路,那时的滨江公园,如今还叫这个名字吗?我也不太清楚了。沿着沿江路走着、想着,晃晃悠悠就到了白鹭洲书院门口。门卫把守得严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顽皮的我,倔强的我,总是有些歪点子冒出来:不让我进,我就走野道,走洲边的泥巴路,再绕进去白鹭洲中学看看。我一直耿耿于怀,对于白鹭洲书院,有种爱恨交加的感觉。爱它,因为它是我的理想,我想上高中,考大学;恨它,因为我只能远观它,却无法真正融入它!站在吉安师范教学大楼上,白鹭洲近在咫尺,白鹭洲书院也触手可及。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曾经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那么美好而短暂的芳华,就在这样的问、再问、再问中流逝。

雪是公平无私的,它不会察言观色,它不会厚此薄彼,它不会喜新厌旧,它不会爱美嫌丑,它落到每一个角落。不光师范的校园里遍布它的影子,白鹭洲的边边角角也藏匿着它的痕迹。我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野道上,脚下“滋滋滋”的声音好听极了。我很欢喜这道上从未踏及过他人的足迹,回头望去一串深深的防滑鞋底的印记整齐干净地跟着自己,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越来越喜欢自己!旁边青翠的竹林挺拔秀丽,像极了《芳华》里的姑娘们,也像极了我师范幼师专业的同学们。

穿过竹林,就是白鹭洲书院的围墙了。我能听得见书声琅琅,也听得见老师充满磁性的声线,更听得见白鹭幽怨的哀鸣……

沿着围墙走、走、走到了一扇侧门,门是虚掩的,似乎可以开启通行。今天是双休日,高中生的学习总是那么紧张忙碌,忙碌得我都嫉妒。同样是三年时光,忙碌之后他们可以进入大学继续深造,而我却要面临毕业即是失业的将来吗?冬日里的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刺眼,我不敢正视他们。我穿的校服是师范的,和他们截然不同。他们会像看异类一样审视我吗?我低眼垂眉地走着,瞥见了那一座石像雕塑。它怔怔地望着我……或许它才能明白我的内心。

对于白鹭洲书院的了解,我知之甚少,尽管我对它极其爱慕,也就了解一些简单的名字由来:白鹭洲既以白鹭为名,所以在宋代创建白鹭洲书院时,也就依洲名称之为“白鹭洲书院”。相传古时有一白鹭仙子,因羡慕人间男女情爱,飞到这里,变作一位美貌的村姑,与江边一位年青渔人结成情侣。后遭天神迫害,水淹洲渚,为救生灵,夫妻化作白鹭;白鹭仙子潜入水中洲底,奋力以身托陆洲,使洲永浮水面;渔夫则化作白鹭,日夕在洲上哀鸣,情缠意绵。后来,人们就把这座美丽的绿洲称作白鹭洲,美丽的传说让我神往。

我爱慕白鹭洲书院,从初中毕业就蓄积起来的感觉,如今只能隔江相望,这种滋味渗透在整个芬芳的岁月里。就那一次的越界视野,在我心里埋下了爱的种子。我梦想着不被命运掌控,梦想这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装饰自己的芳华空间。那一块如翡翠一般的梭形绿洲,是我干涸沙漠里的绿洲,是我贫瘠理想里的绿洲,给了我梦的希望,飞的动力。每当飞得累了、倦了,江心的绿洲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那琅琅书声、那充满磁性的声线……以及那白鹭幽怨的哀鸣,每一个画面都震撼着渺小的自己。毕业即将失业,失业何去何从?我不,我不能等待,我要自己选择!

2003年,我毕业了。告别白鹭洲,告别白鹭洲书院……这朵赣江边的芦苇花飘渺如沧海一粟。珠海、中山、广州、澳门、南昌、上海、北京、杭州、合肥、南阳……一串串地名掠过心间,每一处都可以写出一大篇故事。或幸福、或悲伤、或失落、或满怀希望,每种滋味都印刻在心底。帮助过我的人,扶持过我的人,握起过我的手的人,我将她们珍藏在心房最里间。在求知、求学的路上,我付出努力,结出丰硕的果实,品尝辛勤劳动之后的滋味……回甘绵长。

这一朵芦苇花,她没有随风飘动,随遇而安的自然规律也不适合她。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厚重,让自己只要落地,必然会稳稳地扎根于大地。插上翅膀的梦想,载着这朵芦苇花,选择自己适合的土壤,选择自己茁壮的水系景观,从黄浦江边的魔都大上海飞到了长江边的六朝古都金陵!金陵乃四大火炉之一,夏季最高可达四十多度,芦苇在此却盛长,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芦苇花爱的是有文化底蕴的沃土,因为只有够厚度,才能有宽度。一朵懂文化、有深度、会盛长,可繁衍生息的芦苇花,岂是池中物?她属于漫山遍野,她属于水域宽旷的江河湖泊,甚至星罗棋布的岛屿都曾留下它的子孙后代。

凝望赣江中的白鹭洲,那一座通行的桥梁,连接陆地与江心的唯一通道,也是通往梦想的天梯。不曾刻意去计量到达书院正门有多远的距离,我愿用双脚去丈量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从金陵到白鹭洲,是心的距离,芳华给你最好的诠释,流年给你新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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