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小村庄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时常想念我的家乡———那是一个群山环抱的静谧的小山村。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时常想念我的家乡———那是一个群山环抱的静谧的小山村。

我的游思徜徉于远山远土,最终凝聚于笔尖之上,尝试着流淌出对家乡变迁的这份真情诉说。一

时光的沙漏穿过记忆的孔,恍若隔世。

我呱呱坠地于欧阳修故里永丰县南部山区一个小小的村庄里,小到地图上找不到她的名字,村子叫做“笠婆坳”。那里开门便见山簇拥着山,山缠绕着山。在那“与世隔绝”的沉寂山坳里,从我学会走路开始,就和散养的鸡、鸭、猫、狗一样,在房前屋后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

是的,我无忧无虑地成长着。吹山间的风,喝小溪的水,抓草间的虫,与田埂旁的狗尾巴草,菜园篱笆墙上的牵牛花作伴。还有繁星闪烁的夏夜里,去捉忽闪忽闪着亮光的萤火虫。我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充满着好奇,当尽情戏嬉玩耍时,一天,母亲给我小肩膀挎上一个大书包,告诉我:上学去!就像一头长大的小牛犊被套,被竹鞭抽打着学耕地一样,我是万分的不情愿。

山高路远,谁愿意去上学呢?太阳还没出来,大公鸡一遍又一遍的啼叫,和着妈妈催促起床的喊声,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洗把脸,接过饭团,每天翻山越岭前往10多里路外的村委会小学读书。

小路蜿蜒,望不到尽头。当我走进村小学堂后,我很快就被图文并茂的书本吸引,全神贯注听老师讲故事,一笔一画学写方块字。路途遥远不能返回吃午饭,下午上课时肚子饿着咕咕直叫,我巴望着早点放学赶回家吃晚饭。尽管起早摸黑,晴天鞋子上沾满尘土,雨天裤腿溅满泥水,但我并不觉得那时求学有多苦。

冬季,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土地上,银装素裹的山村,是那样的宁静。大人们把自己包裹得十分臃肿,然而我无所畏惧,无论母亲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穿上那件花棉袄去出门读书。

冬季是寒冷的,学校是喧闹的。尽管许多同学嫩嫩的脸庞上留下一道道冻伤的印痕,双手生起了冻疮,依然止不住内心的兴奋在大雪覆盖的操场上打雪仗,“咝、咝”地把冰棱一口又一口地融化在嘴里。

不管多么天寒地冻,我都喜欢冬天,喜欢冬天白雪中的一尘不染,喜欢看冬天里人们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的一团团白色的气雾。每次我看着白气从嘴里吐出,便会觉得自己也一直是鲜活而温暖的存在。二

寒来暑往,四季轮回。那年冬季,我恋恋不舍地告别高中三年级的同学和老师,应征入伍了。

记得乡村干部到我家里来接我,我没有等待、迟疑,穿上崭新的军装心中只有喜悦。走出家门,父母和乡亲们目送我,他们只是目送,没有挽留的言语,而我体会到那目送的坚定力量,它含蓄而深邃,和我的信念一样。

跟在接兵干部的身后,一路翻山越岭来到村委会,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当晚村里为我放了场欢送的电影,就在我曾经度过五年小学生活的操场上。

当天晚上放映的是什么电影,还有村干部讲了什么欢送的话,至今我真的不记得了。印象深刻的是次日从村里坐“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机去到了乡政府,在敲锣打鼓声中,我登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客车。

车辆行驶在坑洼不平的砂石路上,一路颠簸摇摆着。挤拥的车厢内,有人吸烟,有人捂住嘴咳嗽,有人晕车把头探出窗外“哇”地一声呕吐物飞溅,有人头部又“咣当”一声碰撞在残破了的玻璃车窗上,高声喊道:师傅,你慢点开……

山高路陡弯多,当车“爬”行在九曲十八弯的瑶岭路段,望着山崖陡坡和翻下山的事故车,坐在左摇右摆的车里不由得心惊胆战。经过4个多小时,充满污浊空气的客车终于平安抵达县城,松了口气的乘客下车纷纷忙着拍打因为车辆行驶时扬起在身上的尘土。

次日,全县近百名新兵,在武装部分乘4辆班车,统一出发。经过长长的路途后,换轮船,又坐上轰隆轰隆的火车奔向同一座军营。车厢内大家谈笑风生,虽然是初次相识却像多年好友那样显得格外亲切。我倚窗看着一闪而过的村庄、树木、城市,对未知的军营生活充满向往。三

白云游荡久了,就渴望着家的蓝天供它停留。当兵的第三年,我终于踏上了回乡探亲的路。

在拥挤的绿皮火车上,我邂逅一位正在上大学的城里女孩,她放寒假回家过年。一路上我们俩相谈甚欢。我给她讲我那“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她听得有滋有味。分别时刻,我们互相留下了通讯地址。

休完假回到军营,我收到了她从大学寄来的信。边陲的冬季寸草不生,唯独思念疯长,晨风中含苞,夜梦里开放。我也将自己满腹的语言,在信笺中铺成明媚阳光,寄给远方的她。

鸿雁传情六年,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后的国庆假期,我们俩在军营战友们的祝福声中,举办了简朴的婚礼。新婚燕尔,一起从部队驻地出发,回家去探望父母亲友。当坐汽车再转乘火车,抵达省城南昌时,已是次日夜里11点多钟,早已没有了去永丰县城的班车,只好在旅馆住了一宿。第二日坐班车到县城后,又马不停蹄换乘通往乡里的客车。

傍晚时分在乡里下车,肩扛手提着鼓胀得就要撑破拉链的行军包,步行回小山村。翻越了一座座山,新婚的妻子又累又饿,迈不开双腿,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有多远,快到家了吧?”我用手一指哄着她说:“娇小姐,再爬过那座山,转过弯就到了。”然而,山山相连,似无尽头。妻子走一段就要歇一下,蹒跚在蜿蜒山路上,繁星闪烁时候才到家。妻子抚摸着因走路磨得红肿起泡的脚趾,生气地说再也不回你那山沟沟的家了。四

久居军营远,思乡情更怯。每次回家探亲,旅途劳顿不亚于一次野战拉练。尤其令我妻子耿耿于怀的是,前后换了三种交通工具加步行,花了三天时间,才摸黑回到我那坐落于大山的家。笠婆坳,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公路、通汽车啊?

一页页人生日历,被边陲冷风轻轻掀过。生命在军旅越过第十四道栅栏。细心地脱下军装,将所有的日子打进背包,告别军营,我回到家乡。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转业安置时,我毅然选择了县交通局,我要见证家乡通公路的那一天。终于在十五年前,宽敞的水泥路直达村里,记得那天,村子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赛过年!

笠婆坳通路通车后,村民们憋了多年的劲,终于爆发了。山上栽杨梅、板栗,田里种水稻、白莲……村前山脚还办起了“农家乐”呢。腰包鼓了,眼界宽了,农产品还搭上了互联网,小洋楼、小广场、小汽车,哈哈,日子真的大变样。

“道塞山河旧,路通天地新”。如今的瑶岭,已修通了隧道,原来需半小时车程的路,现在只要五六分钟了。往昔觉得那么遥远的笠婆坳,如今似乎近在咫尺。双休日,带上爱人,牵上孩子,坐着空调客车,100分钟左右抵达村里。探望双亲,看看身边年迈的父母,望望膝下的孩子,想想自己那些年走过的山路,不禁心绪澎湃,感慨地对自己的孩子说,“你出生的年代好,赶上国富民强,不用再承受当年父母出行难的那份苦。”

山峦环抱的笠婆坳,如今通路通客车,变成了美丽如画的新农村———真的是时代在变,生活在变,笠婆坳的村民早已告别贫困,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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