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斋
今人装修房子,有条件的都要辟间书房,古人称之为书斋,是读书、休息、思过、斋戒的地方。

今人装修房子,有条件的都要辟间书房,古人称之为书斋,是读书、休息、思过、斋戒的地方。穷的人,盖间茅草屋也好,名之“陋室”、“草堂”;有钱人,大可建得阔绰,小则一厢,大可一套,谓之“堂、轩、馆、阁、楼、园、精舍”等。只是在今天,这些称谓不再有严格的区别,全随主人的喜好了。

有了书斋,自然少不了斋号。斋号的取法不一而足,大致有以地理位置或周边环境为名的,如怀素的“绿天庵”;有以室内所藏宝物为名的,如吴大澂的“五十八璧六十四琮七十二圭精舍”;有以功能用途为名,如阮元的“揅经室”;有以记言记事为名的,如齐白石的“甑屋”(白石老人自题:余未成年时喜写字,祖母尝太息曰:汝好学,惜来时走错了人家!三日风,四日雨,哪里文章锅里煮。明朝无米,吾儿奈何!后五十年,余尝得润金买柴米,祖母又曰:哪知今日锅里煮儿之画也!忽忽余年六十一矣,犹卖画于京华,画屋悬画于四壁,因名其屋为甑,其画作为熟饭,以活余年。痛祖母不能同餐也!);有以寄意励志为名的,如启功的“坚净居”。当然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斋号,如丰子恺的“缘缘堂”。“缘缘”二字,据说是丰子恺从十几个字中抓阄而得的,看来他也有选择症的。还有当代画家朱新建的“除了吃饭睡觉其它与神仙一样斋”,真是号如其人,骇世惊俗。

一个人的书斋一辈子可能只有一个,但斋号可以常换。文征明说“吾之书斋常起于印上”,意思是说换个斋号就刻一方印,实际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晚清大收藏家吴大澂总喜欢用他的藏品来命斋名,所以平生所用斋号达近百个。很多时候,是随着住所的迁移,每到一地换个斋名,像张大千在国内时以“大风堂”颜其斋,到海外便易为“摩耶精舍”了。

斋号是主人家的脸面,必得请高人来题写,这个人或是闻名的业界人士,或是自己敬仰的师友前辈,字还必须写得好,不然是镇不住的。有了匾额,最好再配一副书斋联,联语不要太大众化,须合主人的志趣。清代大书家邓石如的“碧山书屋”联是:

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这语气真正是与他的字一样大气磅礴,胸藏万壑。作家冰心的书斋里,挂的是梁启超先生手书的集宋词联:

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海岳梦中飞。李嘉诚的书房联,用的是左宗棠的名句: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书斋里最好摆几件旧器,宜圈椅而非沙发,宜书案而非老板桌,就是挂的字画,也最好是老的。盆景宜兰蒲而非肉植,书箱宜名著古籍而非时尚杂志,若使再能添一柱奇石,养一池金鱼,设琴一张、棋一局、壶一把,便可闭门长作富贵仙了。

我最常用的书斋名为“邻蕉馆”,有喜欢芭蕉和仰慕书法家白蕉的双重意思,斋名先后请鲍贤伦、陈忠康、石开先生题过。学生时代还用过许多,近年也别署“近山堂”、“十万云蝠之堂”、“清芬室”,都可铭记一段心路。斋中常挂的两副对联皆是旧笔:一是民国茅拔所书“胜事肯教饶沈谢,雄文直欲傲班扬。”一是“江南书画巨擘”谭健丞先生弟子章柏年所书“为善读书得安乐法,浇花种竹生喜欢心。”一张老的榆木书案,是专为把玩小东西而设的。每坐此中,真有隔世忘忧之感。

古人还有一雅事,便是将书斋图于画上,将主人宾客亦补入其间。画或写真,或写意,加之题诗作记,甚是好玩。我曾请友人绘过三纸,时时展玩,想象自己便是画中那个青衫客,悠游从容,时与古人相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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