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就有希望——读陈忠实新书《好好活着》

陈忠实著北京联合出版社2019年2月第1版  

■荆墨

人生不易，面对生命无尽的苦难，敢问路在何方？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余华的《活着》告诉我们，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白鹿原》中陈忠实借白孝文的口说：“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这本《好好活着》（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2019年2月第1版），是陈忠实50年经典散文白金纪念版，书中完整收录广为流传的47篇口碑佳作，写尽了对人生、故乡、生活、友情、孤独、读书的深入思考，饱含人生智慧和生活哲学，尽显高远淡然的人生境界。读者能从中寻找到作家的童年和少年，他生活的家园、成长的经历、爱与怕以及苦与乐；还能体验到他创作《白鹿原》的艰辛，他处世做人的原则，他的使命感和他生命的意义。忆往事、聊友谊、谈生活、话人生，陈忠实将数十年的人生感悟宣泄于字里行间，希望给在人生旅途中辛苦奔波的年轻人带去勇气与力量。

人如何活着？穿过几十年的时光，陈忠实更多的是回顾贫困的少年、艰辛的青年，以及自己默默奋斗的中年历程。父母、亲人、朋友、老师、同道，在他回望的目光中缓慢而从容地走来，面目更加详尽而清晰。在《晶莹的泪珠》中，陈忠实回忆老师：“我抬头看她，猛然看见那双眼睫毛很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来，像雨雾中正在涨溢的湖水，泪珠在眼里打着旋儿，晶莹透亮。”他从真实的经历出发写出的文字，更加打动人心，让人感受到老师的伟大。可以说，没有那位流泪的老师，就没有今天的陈忠实。

如何面对生命中最艰难的那一刻？陈忠实说，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虽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熬过去了，挣过去了，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就像《绿蜘蛛，褐蜘蛛》一文，陈忠实写栽梨树的过程，看着梨树慢慢长大，开花，结果，这里面给人带来了太多的喜悦和对生命的希冀。在“盼它伤愈，盼它重新发出羽毛的白色。然而，它死了。”而在《告别白鸽》中，则写他对生命的尊重和呵护，对弱小者的体谅和同情，表现出了一个作家的敏感和怜爱。

如何坦然面对人生的失败和挫折？陈忠实说，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走上坡路时要低头，走下坡路时要抬头。得意时，不张狂；失意时，不低沉。世上有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但有的事看见了认准了，必须说出来；有的事至死也不能说。能把握住什么事必须说，什么事不能说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读之，感觉这些文字，摆脱了对生活表象的记录，而是在其丰富的人生体验和生活磨砺之后，感慨系之，吐纳为一种饱经沧桑的睿智与超然。

复杂的世界里，如何保持内心的自在与欢喜？陈忠实说，朋友之交，宜简不宜繁。不強求、不执物、放下心中的欲望，方能获得人生的自在。一草一木一虫一鸟，一人一茶一书一画，皆是生活的乐趣。他还说，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种样子，好多人聚到一起时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样子。陈忠实是个活得通透的人。平常日子，生活是老舅送来的一对白鸽，是关中老家的火晶柿子，是记忆里顶快活的一曲秦腔；面对人生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坎儿，他无外乎一个“熬”字应对，熬过去挣过去，坎儿就成了路。

陈忠实有两大爱好：喝茶与看球。前者放空身心，无思无忧；后者舒展心理，张扬精神。一静一动，相辅相成，恰如他的一生，至真至简，至情至性。《白鹿原》之后，他将重心转移到散文，以饱含深情的笔触创作了一篇篇直抵人心的散文佳作，其高远淡然的人生境界，阅尽人世沧桑的宽厚仁义，令人如嚼橄榄，回味无穷。如今，原上曾经有白鹿，人间再无陈忠实。读他的文字，会给人活着的希望，更令人深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