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瓦片
故乡的瓦片 雨雪叩问过的瓦屋顶

       

◆郭志文

故乡的瓦片

雨雪叩问过的瓦屋顶

仿佛祖父用锄头

点拨过的大地

憨厚,瓷实,慷慨

释放出泥土的善意

在故乡,每块瓦片都领养一片天空

每片天空,都延续一缕烟火

每缕烟火,都熏香一本家谱

毗邻而居的瓦片

像极了一枚枚鱼鳞

耐住针脚般细密的寂寞

在文明的经纬里打坐

用积攒的功德

牵引着故乡,像鱼儿一样

沿时间的横坐标匀速前行

吐出幸福和康宁

祖父过世那天

既无风雨,也无晴

我却听见一块瓦

忽然落地的啪嗒声

惊飞了一只暮色中的鹤影

整个村庄的瓦片

对着星空一声叹息之后

猛然抱紧了

蛰伏在椽子上的命运

第一日

远山静,近水也静

晨钟寂,暮鼓也寂

斑鸠不懂,寂静是冬的禀赋

还在长一声短两声地叫着

想唤醒已冬眠的蛇行蛙跳

寒风凛冽,草木简约

尘世却别有一番景象——

钻探机忙于取出土地的窖藏

呼吸明显加重

混凝土泵车急于撵上流年的步伐

一再换挡提速

行李张开大嘴

等着被乡愁喂饱

电子票挤进数据库

等着被身份证领养

“春运”整装待发

即将使出空城计

而远方故乡的炊烟

也趁机调高酒精度

等着把游子的梦境擦亮

此时,东方地平线上

天空凭一枚浑圆的印章

为人间提取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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