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办民助共襄教——白鹭洲书院的办学形式

古雅的白鹭洲书院 欧阳跃亲 摄  

■刘黎霞

宋代以前的书院多为民间创办，官办学校只有州学县学。彼时的吉州府也不例外，尤其是南宋，在理学的推动下，民间办学之风日益浓厚。乡贤办学、都坊办学、家族办学等多样的办学方式，使得书院在城乡普遍兴起，极大地弥补了州学县学名额极少的缺陷，有力促进了地方文化教育的发展。

白鹭洲书院创办于南宋，为此，一些学者认为，其是民办书院，但得到官府的帮助，也可以说是民办官助的书院。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其是官办的书院，因其有明显的官办书院特征。那么，白鹭洲书院到底是官办还是民办？通过仔细分析白鹭洲书院的创办过程及其发展嬗变，我们或可称之为“官办民助”。

白鹭洲书院创办之初，志书中没有民间捐款建书院的记载。加上创办人江万里为吉州州守，可以推断，书院创办经费应是官府全部出资。不仅如此，《白鹭洲书院志》中还有如下记载：“宋知军江万里，置田捌佰石及绕城濠租，均以赡学”，就是说江万里不仅建了书院，还拨给书院学田院产，用于日常运转。

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从创办以来就由官府聘请或委派。尤其宋景定三年，理宗皇帝“召吏部，诸授书院山长者并视州学”，白鹭洲书院成为与州学同等待遇的官办书院，书院山长纳入官员体系。时任书院山长黄嘉，“闻之欣跃”，遂建山长厅于书院旁。之后历朝，书院山长或是官府聘请，或是府学教授、学正兼任。如乾隆年间书院著名山长符乘龙，任吉安府教授十二年，一直兼掌书院，后人称这一时期“鹭洲人文之盛，一时称最”。

最重要的是，白鹭洲书院也和府学县学一样，有科举考试名额。《白鹭洲书院志》中记载了清康熙年间吉安府给江西学政按察使司佥事部的行文，该行文标题为《请增白鹭洲书院科举详文并学道行知文》。文中写道：清初书院被毁后，取消了书院的科举名额，要求恢复。这一请求得到了江西督学道的同意：“再增大学十名、中学五名、小学三名，以为鹭洲书院科举，永为定额，合檄行知”。该文中还指出，全省享受这一特权的书院仅三家，即九江白鹿洞书院、吉安白鹭洲书院和南昌澹台祠。

白鹭洲书院科举选拔的功能自创办初期就有，著名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就是经选拔在白鹭洲书院学习一年后，参加科举考试而高中状元。科举名额，只在官办的府学县学或官办书院才有，民间书院是不可能有的。可见白鹭洲书院为典型的官办书院。这一结论在2008年出版的《江西通史》中也得到了证实，书中认为九江白鹿洞书院和吉安白鹭洲书院是官办书院的典型代表。

然而，在白鹭洲书院的发展过程中，除了得到官府的重视，也得到了民间的大力支持，这从书院历代维修的资金筹措可见一斑。

书院自创办以来，大规模的维修有近20次。虽然每次维修都是官府牵头，发起者都是历任郡守官。但是，从至正十二年（1352）起，历次书院维修，多有官绅捐款记载：至正十二年，吉安路达鲁花赤（官名）命西昌欧阳成德捐赀特力修之；明万历二十年知府汪可受倡修书院，召各县官员士绅乐输，志中记载的捐输官员士绅600余人，上至江西巡抚、湖西守道等二、三品大官,下至吉安府下辖九县衙门里的主薄典史等无品小吏，以及部分府县生员和乡绅，均有实名捐银或捐物的记载；清乾隆十八年合郡绅士共350人捐输；清光绪九年（1883），吉安曲濑富商胡日升独力捐二万金修复白鹭洲书院……

根据这些记载，我们得知，白鹭洲书院因位于江中心的小岛，屡被洪水冲毁，又屡次修复重建。但由于官府财力不足，郡县官员不得不组织民间力量来解决修缮经费问题。由于书院为江西三大书院，自古以来人才辈出，成为吉安文脉所在，加上吉安崇文重教之风浓厚，所以无论士绅还是商人，都乐意捐输兴复书院。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富商乡绅给书院捐献田地山塘店铺，以保证书院修复后能够正常运转。

在白鹭洲书院发展的后期，尤其是在清代，书院修复和运行虽主要靠民间捐输，但书院并未因此成为民办书院，依然是官办书院。官府不仅任命书院山长，制定书院馆规院约，还负责管理书院的学田院产，民众所捐银两、地产、店铺，均由官府予以打理。《白鹭洲书院志》中记载：乾隆“三十二年，知府李源将本银解省，交省城盐埠行息，本银折实贰仟陆佰伍拾肆两壹钱，加一起息，每年合息叁佰拾捌两肆钱捌分有奇，于夏、冬二季，赴盐道衙门支领。”所以，称白鹭洲书院为“官办民助”恰如其分。

不论是“官办民助”还是“民办官助”，可以肯定的是，白鹭洲书院的兴衰，离不开历朝吉安官府及历任郡守的重视。面对常被洪水吞噬的白鹭洲书院，他们想方设法予以兴复，在经费拮据的情况下，带头倡捐。他们亲自为书院学子讲学，亲自制订馆规禁约，亲自批改学生的课文会文，亲自主持书院的释奠活动。正是在官府的重视推动下，白鹭洲书院才能有“陵谷几迁依然为砥柱”的800年传奇。

在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白鹭洲书院能全面恢复清代建置格局，也是缘于吉安市委、市政府对文化、教育的重视和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五年来，市政府投入近2亿元，全面系统展开了白鹭洲书院公园改造工程，将白鹭洲书院打造成为中心城区集厚重历史文化与秀美山水风光为一体的精品文化景区。

如今的白鹭洲上，依然书声朗朗。省级重点示范学校白鹭洲中学和传承近千年的白鹭洲书院并立江波，和着奔流不息的赣江，中流击水，万古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