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杨梅
远望山边点点红,五月杨梅正当时。欲摘此果尝个鲜,只恨不在此山中。

远望山边点点红,五月杨梅正当时。欲摘此果尝个鲜,只恨不在此山中。

如果说每个城市都需要一种水果代言的话,杨梅无疑是峡江的不二之选。就像石榴之于西安,苹果之于烟台,蜜橘之于南丰。

都说要留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留住他的胃。在峡江十五年,我慢慢爱上了这座小城。乡愁浓烈的时候,她的桑葚、杨梅、蓝莓、鲜桃、西瓜、葡萄、柚子、板栗……总能十分有力地将我的愁绪从远方拉回,直达欢快的心情农场。杨梅尤甚。杨梅树可堪称为峡江的县树了。哪都能生存,哪都能结果。工业园区的道路两旁,移栽了郁郁葱葱的杨梅树;进出公园的道路上,两向四列的杨梅树;回家的下坡路上、拐角,站着三五棵杨梅树;就连院子,也被杨梅树围得“不见庐山真面目”,更不用说农场农庄果园里满山遍野的杨梅树了。一抬头、一回首、一转身,杨梅树就静静地站在你身边,你长大成熟,它开花结果。

如果说以上这些都有人工移栽和干预管理的痕迹,那么荒山上的杨梅树天生地长的,也不稀奇。在这个地广人稀的小县城,成片成片的山林里藏着无数的诸如野柿子野芒果野葡萄等好东西。最受本地人青睐的就是野杨梅了。暮春初夏,勤劳的妇人忙完了田里的活计之后又开始在山林间穿梭,寻找着这大自然给予的恩惠。或在山顶,或在山腰,或在溪涧流水边,一株两株的杨梅树它总在你的不经意处存在,在你寻它无果筋疲力尽的时候,脸上挂着点点红晕赫然在你的面前。那种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总让人欣喜万分。经验丰富的妇人总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油布,在地上一点一点铺开,然后就地取材,一面拿着棍子挡住周遭以防待会杨梅滚出去,一面轻轻摇晃树干;或拿着棍子轻轻敲击,树上的杨梅就下雨一般,“噗噗噗”往下直掉。不爬树不垫脚,一会儿地上就落满了滴溜溜圆滚滚的杨梅。油布一卷,桶子一提,半晌工夫杨梅就这么简单的尽收囊中。

也说当地人的酒量不虚,杨梅酒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天然野生的杨梅是泡制杨梅酒的绝佳原料。杨梅采回来,主妇们便在井边忙活开了。拖出个大盆,打上两桶井水,再放上些许细盐,边搅动边挑拣,一个个或青涩或腼腆的杨梅就这样脱离了杂质清爽地落在笊篱里。野生杨梅一般主体青色,向阳处一片鲜红,越往后红晕慢慢散开,与青色交织。越成熟红晕越深,红得越鲜艳。鲜有见通体紫黑的,往往山林中这样的果实不是被风吹雨打落在地上,就是晴好的天气早已被鸟儿们捷足先登裹入腹中了。杨梅淘净放阴处吹干,装进一个大玻璃瓶,一壶乡下滗出的谷皮烧或者米烧,喜食甜者再酌量放上冰糖,静静沉淀个把月甚至更久,一瓶峡江特色的杨梅酒就大功告成了。拧开瓶盖,一股微微的清香和酸甜味扑面而来。酒色清亮,隐隐透着红,如同十八岁姑娘脸上的芳菲一般诱人,让人情不自禁亲近。咪上一口,纯粮酒的甘冽醇香加上杨梅的酸甜清香在你的嘴里相互交融,百转千回,纠缠着入肺腑。一杯入口,消疲解乏不过瘾;两杯下肚,快乐逍遥似神仙。我公公说这酒健胃消脾最好不过,每餐小酌一两杯,最是养生。婆婆说浸过酒的杨梅那是治疗腹泻的良药。年轻时,她总是把瓶子里的杨梅从酒中滤出,在七月的纱网下晒成干。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拿个小碗,装上杨梅,洒些白糖,在饭上蒸熟。杨梅干吃完了,肚子也好了。

和野杨梅一起上市的还有“荸荠”和“东魁”,这是峡江种植杨梅的两个主打品种,几乎各占峡江杨梅果业的半壁江山。“荸荠”长像秀气,个头在一元硬币大小左右。“东魁”是几十年前林业科技引进的外来品种,乒乓球大小,所以俗名又叫“乒乓杨梅”。本地人通常根据他们的个头和成熟期用大小和早晚熟来区分。曾听一合作社农户讲,他们社里前些年培养的“东魁”大的竟然足足有二十五克之重,体态丰盈可见一般。

我最喜欢的就是去杨梅园了。峡江的杨梅园一般坐落在县城周边的金坪、上盖等乡镇。院子门口的杨梅红了,杨梅园也开始热闹起来了。闲暇时分,穿着轻便的运动鞋,套着深色的薄长袖,带着家人就往杨梅园奔去。

会吃的吃黑,不会吃的吃红。这是吃杨梅的诀窍。站在杨梅林,朝着向阳的山坡走去,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杨梅或鲜红或紫红点缀林中,一个个一串串,在太阳下红彤彤紫盈盈黑黝黝水灵灵,似宝石似玛瑙勾引着你的味蕾,让人垂涎欲滴。背对着太阳站着,挑选枝头通体紫黑的一颗,一手轻握成半拳状,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蒂头,稍稍一拧,一个杨梅便从枝头轻轻地落入你的掌心。送入口中,轻轻一咬,汁水便从果肉中喷薄而出,霎时爆浆的畅快汹涌而来,在你的口腔内形成一股酸酸甜甜的劲道,冲到鼻子,冲进肺腑。伞状的果肉刺条条分明却又紧紧相依,在唇齿间翻转,细腻柔软。不一会儿,指腹便染上了紫色果汁,唇角也涂满了让人魅惑的紫。稍不注意,衣服上,手上,脸上全是甜丝丝的杨梅味,水莹莹的杨梅紫。

一颗两颗不过瘾。峡江的杨梅甜得让你忘记了它本身的酸味,一颗接着一颗塞进嘴里。碰到它,文质彬彬的少年,温文尔雅的男子,慢条斯理的姑娘,温柔优雅的女士全都投降,放下在世人面前的矜持,迫不及待大饱口福。活脱脱孙猴子进了蟠桃园,猪八戒抢食人生果,吃出了淋漓尽致的肆意和畅快。更有不尽兴的,摘了杨梅就往瓶子里塞,倒上几斤土烧,那红彤彤甜津津的杨梅酒让你不喝就醉了。不信?你就来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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