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槠豆腐
墨绿色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突然,一颗苦槠子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妻子跟前。她连忙弯腰拾取,转头便向我问道:“这是颗什么果子?”妻子的一句问话,勾起了我记......

周末,在家闲来无事,便陪着妻子一起出去走走。

出门往东,走一段,我们便歇一会儿。途经东头的苦槠树时,迎面正好吹来一阵风。

墨绿色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突然,一颗苦槠子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妻子跟前。她连忙弯腰拾取,转头便向我问道:“这是颗什么果子?”妻子的一句问话,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一些往事。

我的家在遂川县东北双桥乡。村东头,有一个小山坡。那里长着一株株高低错落的苦槠树。每逢初冬季节,圆不溜秋的苦槠子便开始从树上脱落,投入大地妈妈的怀抱。因此,这儿自然也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山坡离我家屋舍不远,我们时常是天刚蒙蒙亮就跑去捡苦槠子了,每次放学,一有空闲,也会到东头山坡上溜达一圈。回家的时候,身上的所有口袋总能塞满苦槠子。要是遇上起风天气,果子落得多,我会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衣来包苦槠子,将它们带回家。

可是,若想将苦槠子磨成浆做成苦槠豆腐,光靠我们姐弟俩这点游击战式获得的战利品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嘴馋的我们就会跟在妈妈身后,磨着她,让她带我们去更远的地方捡拾苦槠子。母亲很是爽快的便答应了!

终于,盼来了周末。吃过早饭,母亲便喊上我和姐姐,每人手中拎上一个竹篮,向大山进发。山路坑坑洼洼,我们踉踉跄跄地走着,尽管如此,却丝毫不敢放慢前进的脚步,因为想到马上就可以吃到苦槠豆腐了,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这是一个大山谷,四周高大的灌木丛将苦槠林遮掩得严严实实,我们心想:这地方可真不好找,怎么就被妈妈发现了?

看到如此多的苦槠树,我们欣喜若狂,赶忙卸下装备。母亲细细地交待过后,我们便弯下腰开始忙活起来。只见树上的苦槠子在阵阵寒风中坠落,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后又害羞地躲了起来。姐姐手拿一根小木棍,轻轻地掀开覆在大地妈妈身上的衣裳,一颗颗胖乎乎、光溜溜的苦槠子便立马现出了原形。但我感觉这还是不够过瘾。抬头望着枝头的苦槠子,心想:有办法了!于是,我爬上一棵碗口大的苦槠树,站在树枝上,使劲地摇着苦槠树。瞬间,苦槠子一颗接一颗纷纷应声落地,看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很不情愿,一个个仓皇逃窜,让人见了倒觉得有几分怜爱。这时,一旁的母亲见状,赶忙喊道:“赶紧下来,我们得回家了!”于是乎,我意犹未尽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拎着满满一篮苦槠子回家,我和姐姐高兴得就跟打了胜仗似的,一路上哼着歌儿。回到家,母亲得赶着大好的阳光,将苦槠子倒进簸箕里摊开,好一阵暴晒,直到深棕色的外壳裂开,露出白花花的果肉。再将去壳的果肉放进清水里漂上三五天。然后将苦槠子放进石磨里,推动石磨,将苦槠子的果肉磨成浆,用上大半天的时间进行过滤、加热,再冷凝成块,切割后放在清水中浸泡,至此,苦槠豆腐便做成了。

苦槠豆腐在我们当地,算得上是农家的一道大菜。初冬时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吃上苦槠豆腐。毫不夸张地说,这道菜几乎是天天烧、顿顿吃。尽管如此,我依旧是百吃不厌。因为母亲总是会变着花样做,另外,为了减轻苦槠的涩味,在出锅前会放些橘子皮等一些自制配料,这样煮出来的苦槠豆腐味道更加鲜美。

我就这样,在回忆中走了很远很远……

这时,一旁的妻子将挽着我的那只手,轻捏了我一下,问道:“你这是在发什么呆呢?”硬生生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很是爽快地应了一句:“走,今晚我给你露一手,尝尝这鲜有人知的苦槠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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