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白的《醉后赠王历阳》,读到“举酒挑朔雪,从君不相饶”时,想起儿时每到雪天父亲会邀请三五个朋友,炒几碟下酒菜,围着小火炉,推杯换盏,大呼:“雪天喝酒,最爽!”的情景。
印象中每到大雪节气,父亲就会自言自语:“进补”的时节又到了。故乡有“冬天进补,开春打虎”,“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之说。因此,每到大雪节气,父亲就开始腌制鱼肉,又去池塘挖些莲藕,琢磨着多挖点冬笋。
父亲喜欢吃冬笋,说这是冬天最难得的时令食物。还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说有一个叫孟宗的少年,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有一天他母亲生病了,别的都不想吃,就想吃笋。可是,大冬天的到哪找笋呢?孟宗跑到竹林里抱着竹子哭,哭自己不孝顺,无法实现母亲的愿望。他越想越伤心,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寒风呜咽。哭着哭着,孟宗突然发现有笋破土而出,他喜出望外,赶紧蹲下身子将笋挖出,抱回家做给母亲吃。他母亲吃完笋病马上就好了。父亲说是孟宗的孝心感动了竹子,这才有了冬天的竹笋。
进补食物准备好后,父亲给他那些爱吟诗的朋友打电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然后吩咐我:“拿几个红薯埋在火堆中。”每个季节都有属于自己的香味,属于冬季的香味便是烤红薯。
因为父亲的原因,小时候我特别关注大雪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盛也。”大雪节气,太阳黄经达255度,标志着冬时节正式开始。气温更低,白昼更短,降雪的可能性比小雪时更大。只要雪降下来,家中便开始热闹,父亲也特别耐心,不但帮我解答“小鸟的羽毛是冬天暖和夏天凉爽吗?”的傻问题,还允许我收留流浪猫。
现在,我长大了,每天忙忙碌碌,很少关注节气。父母却更加关注大雪节气,因为大雪过后便是冬至,小寒,大寒。然后春节就到了,我会回家,和父母围炉而坐,说说家常,聊聊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