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锋

2013年，随着峡江水利枢纽开工兴建，一座大坝，打破了吉水水田乡千年固有的宁静、稳泰。迁徙，是阵痛，也是新生。在这年，我随写作组来到了迁徙任务较重的水田乡。这里溢满移民眷恋、无奈、疼痛，汨汨的泪水；也充满了干部担当、委屈、收获、酸酸的汗味。这些每天都在交替往复，在我的心间轮回。

迁移只是完成了移民工作一部分，确保移民“移得出，留得住，富起来，不反复”才是工作的全部。血溶于水的关爱，让政府努力延续着移民甜蜜的梦。

此时此刻，井冈蜜柚在市委、市政府的精心酝酿下，由梦而生，随梦而来。它来得太快，它来得太甜。以至于有不少移民彷徨、疑虑。

在水田乡一个移民新村，干部们正在做移民的工作。在水根家我参加了他们的座谈会。“我觉得栽种井冈蜜柚很好，经济效益很可观。”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屋子很大，声音几乎没有被留住。我再一次提高了声音，大家仿佛还是没有听到。“我认为可以栽种。”水根站了起来说，总算有人听到了声音。“我外出打工时到过福建平和琯溪，那里的蜜柚漫山遍野，家家户户都栽种，十多元1个，还有几十元1个的，很值钱。”水根继续说着。“那是福建，我们是江西，”有人连头都没有抬，蹦出了一句。“我就不相信福建行，江西不行，只要形成了规模就有办法。”水根再一次站了起来，而且用脚跺了一下地。

我知道，这些移民熟悉的是栽种传统的杉树、松树等常绿乔木，虽周期长，但成本低，可靠。井冈蜜柚毕竟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品种，打破他们的传统种植习惯决不亚于迁移工作的难度。尽管县里下派的果业技术人员，用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细算着栽种井冈蜜柚的好处。移民却宛如进入地雷阵，个个踮起了脚跟。当我鼓励他们放心栽种时，他们用异常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我是奸细。

座谈会开了很久，大家僵持在那里。一个叫木生的站了起来，“县里和乡里对我们很好，我们就支持一下他们的工作吧。”大家的眼光都投向了他，乡里的干部顺势拿出了笔记本。于是，你一句，我一句报着栽种井冈蜜柚的数量。水根报得最多，他的山场全部用来栽种井冈蜜柚。其他人，有的十多亩，还有几亩的。木生经缠耐磨，到最后，给了人们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栽种井冈蜜柚26棵，意思是六六顺，但愿成功，也算是对乡里工作和我这个客居的支持。

水根是移民新村奏响栽种井冈蜜柚音乐的第一人。在那些日子里，他逢人就聊栽种井冈蜜柚的事，声音洋溢着激情。他很卖力，申报项目、清理山场、联系蜜柚苗……一双不知疲倦的手硬是把自己名下的近百亩山场全部栽种了井冈蜜柚。

随着时光的流失，或许看到了花开花谢。今年秋天，我们一伙人去游览峡江水利枢纽，回来的路上，我再次来到了那个移民新村。

水根一眼认出了我，非要留我吃饭。一阵寒喧后，我询问井冈蜜柚的情况。他不说话，拉着我就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来到静静的山场，只见前面一棵棵树相拥紧挨，碧绿里闪着金光，似乎是闪闪的星光在这里集会。走近一瞧，是柚子树，树上挂满了黄金球。“这就是井冈蜜柚吗？！”“是呀！”“快摘了吧。”“过两天，”水根高兴地告诉我。“今年好过了，这些柚子早就有买主了，春上就订了合同，价钱很高，我都没有想到，老板过两天就会来装。”“5年了，它开始变成我的摇钱树了。”……他似个大柚子,嘴角扬起了弧度,兴奋和激动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嘴里倾泻出来，走路连蹦带跳。

回到水根家，木生过来了，聊了几句后，他忽然对我说：“后悔当年没有听你的。”“没有想到这次栽种井冈蜜柚会这么成功。”“我打算把全部山场也学水根样拿来栽种井冈蜜柚。”木生一句接一句，几乎让我插不上嘴。风终于吹开了他和移民的心扉，他们的心在井冈蜜柚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