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海螺
我记得这两个精灵陪伴我度过许多童年时光。

       

‘我时常举着海螺,闭上眼睛,倾听着,想象着,仿佛真能看到海浪翻滚,听到海风呼啸,感受到发丝飞舞。

突然想找回两个海螺。

我记得这两个精灵陪伴我度过许多童年时光。如今它在哪儿呢?我翻遍了老屋可能藏着它的每一个角落,终没有寻得。精灵鬼怪一般消失了,一如我曾经用过的很多东西,它带着我的温度和气息逍遁了,当我记起它,去寻找它的时候,总让我生出一些惆怅的情绪。我希望记起它,记起它滋养我的温度,以及它把我带去的方位。我坐在凳子上,望着我童年常常嬉戏的地方出神。这老屋似是没变哩,青砖里似乎还散发着童年的气息,我还能刨开包裹着记忆的时光。

是两个漂亮的海螺贝壳。一大一小,灰黄底色,大的夹杂红褐色波点条纹,小的呈土黄条纹。和家里的田螺形状相似,螺旋从底部开始盘转,越转越大,最大处便开个口子,似乎用于吐纳。爷爷把它们带回来的时候,哥哥伸手抓了大的,剩下小的归我。哥哥图一时新鲜,玩了几天便觉无趣,不再理会。我却对它们情有独钟,我时常想,它们和我是有缘呢,不然怎会不远千里来与我相会?我甚至想过,爷爷带回两个海螺是有寓意,还是随便在地摊上捎回来哄我?

童年的我拥有过很多玩具,而这俩海螺,最能让我安静下来。看着它们,我幻想着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我曾想它们是一对相知相偎的夫妻,像我的父母一般,互相爱惜,同享快乐,共分苦恼;也曾想它们是一对兄妹,如我和哥哥一样,一起嬉耍,共同玩闹。或许小时的我,因为感受到这美丽贝壳中生命的力量,才会一次次对它们生前的故事进行猜测吧。抚摸着海螺贝壳上那一圈圈凹凸不平的螺纹,我会想象它们在时空轨道里的穿行,生存给予它们的考验。狂风骤雨、沙石撞击、猛兽突袭……面对这些,它们都太柔弱,躲进坚硬的壳内不敢动弹,待到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时,它们才敢舒展柔软的身躯继续前行。看似弱小的它们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露和礁石磕碰,才成了现在的模样。爷爷将这两个海螺贝壳赠予我们,或是寓意如此?

一辈子执教的爷爷,懂得如何培育他的孙儿们,慈中有严的教育,让孙儿们尊重他,敬爱他。小学三年级起,爷爷便将我和哥哥带在他的身边,爷爷会在繁忙的工作中,每天为我们精心出好两道数学应用题并在睡前批改。那时我怕爷爷,每当拿着作业给他批改时,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做错题挨批时,连哭都不敢大声。其实,爷爷对我们很关心,常常半夜起床为我们掖被子;我们生病他夜不能寐;退休后从零开始学习厨艺,变着花样迎合我们的口味……点点滴滴,如今忆起,暖流涌动。

爷爷是位儒雅的教育者,他的教育里没有简单粗暴,只有细水长流。我忆不起他何时教会我要常怀感恩,我记不清他怎样教会我要稳重踏实,我想不起他如何教会我好学懂礼,但这一切却又实实在在深入我的骨髓。爷爷的一生从不与人争名夺利,相信一切顺应自然,常怀一颗平常心。当生活给予他不顺时,他从不抱怨,坦然受之,正是他自身的人格魅力,逐步影响我成长。爷爷是我们家族的核心,他的魅力,不仅影响着我,甚至感染了整个家族。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以和为贵,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浸润在这样的家风中。

海螺的家族是怎样的?海的世界是怎样的?我的眼前浮现一片静谧的海,海水蓝得通透,我卧坐沙滩,看着深蓝的海,湛蓝的天,感受呼啸的海风,似乎我早早地来过这。可我真的没有见过大海,我所有有关海的记忆,来自那两个海螺贝壳。我不知道海螺生活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是我的梦中,就在这片蓝海里,慢慢浮现的两个海螺却是那样真实。

据说海螺栖息在低潮线、水深1-30米的碎珊瑚底质的浅海。它们的大多种群主要集中在环太平洋、印度洋等海域,在中国主要以山东、辽宁、河北居多。和其他动物一样,在日益变迁的生存环境中,海螺学会了适应。从海水日夜冲刷的岩石到阴暗泥泞的深海底,各种形态的栖息地都有海螺们的身影。潮汐影响生长在海边的软体动物的特性和分布,它们所生活的地质表面特性也有同样的影响力。充足的阳光所提供的食物显然对它们更为重要。软体动物最适合栖息于热带,所以这个区域的海贝种类繁多,令人叹为观止。珊瑚是鲜艳的芋螺、宝螺、涡螺的故乡;在“红树林”中,牡蛎寄居于根部,蜇螺喜欢攀枝附叶,蟹守螺则静静地在泥滩上爬行。

过去我常想,海螺在海洋里生活了多久?它们的寿命,可以怎样得知呢?数螺纹吧?看斑点吧?我和哥哥猜测过各种生命的记法,却终没有找到科学的依据。而网上有关海螺的寿命也说法不一,有说千年的,有说几百年的,还有说几个月的,似乎并没有看到专业的解释。现在的人们,或许并不在乎海螺在这世界上生存了多久,他们只在意它们入口的美味和极高的营养价值,所以残忍地将其掏杀,骄傲地展示着各种花样烹饪,尽情享受着这海洋生物的鲜美。靠着各类渔网机械把自己武装强大,肆意捕杀“手无寸铁”的各类生物,以探索“从未尝过的味道”为荣,将屠刀指向所剩无几的珍贵生物。我不知是生活节奏的加快让人们没来得及思考,还是无尽的欲望让人失去了最本真的善良,对待生命,人们似乎失去了最初探索时的敬畏。社会的进步滋养了人类的骄傲,人们开始将自己地位提升,不断宣扬自己较其他生物之长处,似乎成了世界的主宰,肆意掠夺着一切。只是不知人们是否记得,如今尖枪利剑刺向的,是曾经一无所有时的信仰。

曾在一部电视剧里看过,耳朵凑近海螺贝壳,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于是我时常举着海螺,闭上眼睛,倾听着,想象着,仿佛真能看到海浪翻滚,听到海风呼啸,感受到发丝飞舞。我常想,那一片海是否就是这两个海螺曾栖息过的家园,它们的家人、朋友,是否都还在那儿?甚至乎,它们的灵魂也已回到了那个地方?那片海底应有许多漂亮的珊瑚,五颜六色,绚烂多姿,海螺们攀附在岩石上,鱼儿们舞动柔软的身躯,虾蟹们挥舞着手臂,清透的海底世界里一片祥和。这片祥和,曾使我一度迷醉。

关于海螺的传说,以《海螺姑娘》流传最广,美丽善良的海螺姑娘与小斗帽的爱情故事,虽然并不新颖,但让我浮想联翩。海螺姑娘或许真的存在吧?她有着神奇的法力,能在人遇到危险时施以援手,能在人们找不到方向时指点迷津。我就是这般傻傻地相信这世上流传的童话,相信童话里王子和公主最终一定会在一起。我会为所有不美好的结果找尽理由:王子找不到方向所以要迟到了;树林里的荆棘太多勾住了王子华丽的外衣;公主的鞋子掉在了王子看不到的地方;继母的苹果毒性太强公主一时醒不来……我不愿看到悲伤的结局,哪怕是透露出那么一丝的希望,还是会相信未来很美。

但美好的信仰总是停留在最初的时光,就如在旅行之初对将要踏及的目的地抱有美好的幻想一般,童年的我对未来充满期待,急迫地想要见到自己长大的模样,我常常想着二十多岁的我,独立、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感到疲惫,带着自己的梦想远行于各地,踩着明媚的阳光落足于四方。而如今,正值二十多岁的我,似乎并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每想至此,我常感到失望,甚至都怀念起最初那个傻傻的我。

傻傻的我做着傻傻的梦,就如傻傻的海螺带着它大大的壳慢吞吞地行走,沿着前方,向着阳光,累了就歇息,醒了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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