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水,幸福长
除了对樟坑水库的治理,水利部门还加重了对各个地方水库的投资与管理,我们村的水库堤坝也得到加宽、加大、加固。排水分流系统得到改善,以前队里每年一到夏天,......

文/肖艳

每个黄昏,我都习惯和爱人手牵手从官田汽车桥顺着“官田江里”溪水往下走。这是一条通往新屋场新修的马路,也是河的堤坝。一路上,柳树像一群顽皮的小孩子,时不时伸出嫩绿的手臂挠我一下,稻香伴着清风从田野那头吹过来。夕阳下,溪水仿佛裹着一件镶满银饰的旗袍,扭动着蛇一样柔软的身姿,委委婉婉流向远方。闻着稻香,欣赏着清澈明丽的溪水,一天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水浅的时候,我便缠着爱人脱了鞋子下河摸小铁螺,里面的小铁螺又多又干净,只需一会儿功夫,就能摸回一小袋小铁螺,第二天饭桌上就多了一碟可口的家乡特色小菜。

如果沿溪水一直往上追溯,就是樟坑水库,这是官田乡最大的水库,它如一枚水月亮,皎洁地端坐于樟坑村上方。在官田老表眼里,它又如一只巨大的乳房,喂养了一方的百姓,而这条溪水就是它输送乳液的脉管。

映像里,我们乡下,水库下游的小溪,基本没有名字,统一叫“江里”,经过哪个村,就以哪个村命名,那一截就叫“什么村江里”。地方富不富裕,就看他村里上游有不有大水库,有不有“江里”经过。没有“江里”的村只能靠天吃饭,遇到天干年旱,只能眼睁睁看着禾苗干死。

我出生的村庄(花树下村)就没有这么一条“江里”,从小在农村生活的我就经历过无数场干旱,尽管村里也有一个小型水库,但水面小,堤坝又单薄,雨水期不敢多蓄水,加上没有完善的管理措施,平时水源没有得到很好利用,一到天旱,水位就到了涵管以下,只能像一只干巴巴的大青蛙,瞪着眼珠子扒在那里,再也挤不出多余的水来灌溉庄稼。大家又把目光转向稻田附近的一口口小方塘。我跟着母亲也曾拿着竹制的掏水工具,跟着大伙一同把一口口小方塘的水掏得一干二净。最后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向水路遥远的樟坑水库讨水求救。

1990年,我高考落榜,恰遇大旱,为替父母减轻负担,我便怂恿几个女伴一起报名加入了队里的讨水救旱队伍。

我和桂青,夏珠三个女孩子管一个缺口,白天顶着烈日,寸步不离,到了晚上就在不远处选一个较平整的位置铺上草席继续坚守。记得那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亮透过稀稀疏疏的香樟树叶,照在我们身上,不远处,水隆隆地响着。“起来,起来,看看有不有人偷水”到了半夜,夏珠以为我睡着了,用手不停地推我。“不会吧”,我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回答。其实我并没有睡着,整个晚上,一只蚊子总是在耳边嗡嗡地叫,搅得我不得安宁,脚上手上被蚊子叮出的几个红包块奇痒无比,我一边抓痒,一边驱赶那只讨厌的蚊子。

樟坑水库分给我们村一天一夜的用水权,水路由下戮村、过江口村、经岭背村、引入我们村为引水专门挖出的一条渠道,然后存入村水库。那时候哪家的稻田不是干的像快要渴死的鱼,咧着大嘴,睁着眼珠子等着水救援。这水是何等的珍贵,队里小心又小心,各家各户派人分守各个缺口,怕有人中途截流,把水偷了去。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死守,疲惫不堪的我们终于完成任务,收拾东西回家。我以为这么大的水,轰轰烈烈的奔扑,村水库一定灌满了,哪知道沿渠道随水声往前,越挨近水库,水声越小,到最后竟然已听不到水声,只有一股不大的水流慢悠悠地往前爬。原来,一路上干枯太久的黄泥渠道,早已是巨大的海绵体,这巨大的海绵体一路吸水,一路截流,成为最可恶的隐形偷水者。我的心里瞬间像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

第二天,我看见父亲吧嗒着旱烟管,蹲在干旱的禾苗前一言不发,稻子稀稀落落,都齐刷刷竖起,像一把把利剑刺向父亲,父亲阴沉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绝望。他发誓,一定要带我们离开这里。那一年我丈夫来提亲,父亲一口就答应了,也许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丈夫所在的阳芽村上游有东坑水库,有一条“江里”经过。

第二年,父亲一咬牙,抛下赖以生存的土地,在官田街上租了一间破烂碾米房改成店面,带领我们做起了小生意。我们在那里攒下第一桶金后,在开发区买下一块地,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搬离那阴暗潮湿的碾米房,成为官田集镇的居民。

水是生命之源,生态之基,生产之要。但如果驾驭不好它,也会成为凶禽猛兽。  

挨近“江”边的稻田,由于地势低,一到端阳水,就很容易出现水漫金山的现象。

樟坑水库以前由于各种原因,主坝坝顶高程不满足防洪要求,溢洪道边墙抗倾覆稳定性不满足规范要求,排水的渠道又经常被淤泥,杂草,乱石堵塞,导致流水滞流。一到汛期,水库下游地势比较低的下戮村、柴家村、下屋村以及中心小学、观边村、官田集镇,这一带就受灾严重。

映像最深的是2009年的一场涨水,那是端午节期间,雨又大又急,一连下了七天七夜,水淹过汽车桥,在桥面浩浩荡荡奔腾,大片稻田被淹没在水下,水从我家铺子的前门进后门出,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汪洋。当时稻谷已有四五成熟,等洪水退去,被淹的稻田已是一片狼藉,严重的,稻子已腐烂臭哄哄地瘫在田里,稍微好点的也是耷拉着脑袋,沾满泥浆,稻穗上长满新芽。眼看着到手的丰收瞬间被一场洪水化为泡沫,只能唉声叹气,选一些稍微好些的稻穗割了晒干喂鸡喂鸭(稻穗一旦发了新芽,一上碾米机,就会成为粉末,只能喂鸡鸭)。

最近几年,政府加大水利工程。樟坑水库主副坝、灌溉发电隧洞都得到加固, 溢洪道也已重建,并完善了大坝安全监测及水雨情观测设施,改善工程管理设施。排水的河道一律清理疏通,两边容易坍塌的地方用水泥固定凝固,原来压在两边的竹蓬,杂草,荆棘,现在已全部清理干净。两边的分流渠道原来经常被杂草淤泥堵死,现在全部铺上水泥半涵管。水滞则浊,水流则清,如今,它已脱胎换骨,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老百姓面前。

除了对樟坑水库的治理,水利部门还加重了对各个地方水库的投资与管理,我们村的水库堤坝也得到加宽、加大、加固。排水分流系统得到改善,以前队里每年一到夏天,队长就各家各户吆喝,组织大家去修渠道,当地又称修田垄分家),现在渠道大部分已用水泥半涵桶铺好,水流顺淌。基本做到了汛期安全,旱期供水充足。

如今,老表们不再为旱情焦灼,为汛期哀叹,他们幸福地在田里耕种,迎来一个又一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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