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只要人们一提起它,就还能够还原回它应有的样子,还能够在空气中感受到它没有飘远的气味,还能够浮现出自己在老街上的种种往事……

只要人们一提起它,就还能够还原回它应有的样子,还能够在空气中感受到它没有飘远的气味,还能够浮现出自己在老街上的种种往事……

每座城市,都会有一条街,被称之为老街。老街就驻扎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哪怕这条老街拆了、毁了,再也看不到一点原来的模样,但只要人们一提起它,就还能够还原回它应有的样子,还能够在空气中感受到它没有飘远的气味,还能够浮现出自己在老街上的种种往事……

那么,遂川的那条老街呢?它也是在很多人的心里扎下了根,无法忘怀。一提起老街,就会记起桥洞下那一分钱三块的酸萝卜;就会记起坐在沙窝里的茶店,同人“啪口水”;就会记起走在那骑楼底下,外面正飘着绵绵不断的雨丝……

遂川原有的这条老街,西起南门口,东到今天的龙泉大桥,说起来也不长,就一千米左右,但却有很多条横街小巷与东路大道相通。

在街的两边都是一色骑楼老店。我们从南门口一拐就进了老街,就能够看到秤店,鞋店,染布坊。相信,现在的很多人一定是没有见过染布坊,更不知道以前的人没钱买好布,一般就买用麻结成的夏布。在那个年代,数永丰的夏布是最出名的,结实耐穿,而且经得起洗衣槌不断的拍打。这样的夏布也就一种颜色———本白色。素白的衣服不耐脏,也有人觉得不吉利,像是穿着孝衣。于是,买来的夏布,就拿到染布坊去染成青色或是黑色。所以,在那个年代普通人的穿着,都是以青色和黑色为多。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布的色彩花纹越来越多,染布坊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我从店门口过的时候,常看到几个装颜料的木桶,总是空空的。

染布坊的生意不好,隔壁鞋店的生意也好不到哪去。早先的鞋店不像现在的鞋店,只卖鞋不做鞋。那时候的鞋店主要是做鞋。哪个人要做鞋,就往鞋店一坐,做鞋的根据你的脚来打底定版,然后再根据你的要求,做鞋。那时候鞋店基本上做的都是布鞋和棉布鞋。夏天的木拖鞋也慢慢很少有人做了,这种木拖鞋有点像是日本人脚上穿的木屐,但又比木屐更笨重,更厚实。

生意好的是鞋店对面的秤店,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来到,全民经商的兴起,秤店的生意火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够看到秤店里的人忙进忙出。

过了泉江大桥,就是一家副食品店。在副食品店的对面,是一家大杂货店。这家杂货店里卖的尽是一些老百姓生活中最需要又最普通的物件,像什么锅头,炉仔,扁担,锄头,还有草鞋,蓑衣等。

我还记得,就在副食品店的前一段,原来还有中医院,理发店,缝纫社等一些单位。这些单位都是占据靠河边的那一排房子。那排房子,你一看门脸不大,但走进去,却是天外有天,一直往里走,能够看到河水就从窗户底下流过。我那时候很羡慕住在老街上的人,他们的吊楼就安在河上,一推开窗户,就是一江的春水,要多么美,有多么美。

老街上还有一个铁钉厂和印刷厂,也不知道狭狭长长的一条老街,一部解放牌,一辆大拖拉机都能够塞得满满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小厂子进来。

对了,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些跑江湖卖老鼠药、狗皮膏药、猪肥灵的人。这些人一到老街上,挑一块稍微大点的地,把一张油纸往地上一摆,从包里拿出一些老鼠尾巴,和两只大老鼠的标本,就开始喊上了:“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了会麻足,大老鼠蹦三蹦,小老鼠蹦不了。”这个时候,一条街上都是这样的声音。那些卖跌打损伤药的,就更不得了,先是光着膀子练上一阵,然后也开始喊:我这药,治新伤老伤,跌打损伤,我这药,是祖传秘方……

不管这些人怎么喊,总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但买的人再少,这些人也是开开心心收摊离开,好歹一天的伙食又到手了。唯有老街上也是卖狗皮膏药的老江,却是从来不喊,他就这么坐在小圆桌前,小圆桌上摊一块红布,红布上写着“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压着红布的是一个木箱子,也像医院的木箱子那样,划了一个鲜红的“十”字。老江抽旱烟,看着不远处大喊大叫卖跌打损伤丸的人,看着他们开摊收摊,然后朝老江一抱拳走了。后来,有人说,这些跑江湖卖艺的,不管是谁,到了都先得去拜老江的码头,才能够在老街上摆下摊来,否则……

否则,就怎么样?难道真的像金庸笔下的江湖?

同样像老江一样成为老街上一道风景的还有老陆,老陆是在老街上划玻璃的,但相比划玻璃这件活来说,他更喜欢卖水豆腐。

每天早上,老陆挑着一担木桶,走在老街上,嘴里大喊“水豆腐,挖水豆腐哎,挖水豆腐哎……”老陆不是本地人,自然,他的声音就有特点,带点普通话,又夹杂点遂川土话,他声音又洪亮,喊起来,几条街都响的。所以,没有人喊他划玻璃的老陆,而是卖水豆腐的老陆。

老陆卖水豆腐不喊“卖”,而用一个“挖”字,那是非常形象。你拿个碗,让老陆挖五分钱,老陆就放下木桶,从木桶盖上拿起一把勺子,给你挖,在挖之前,他会从水豆腐表面舀起一勺水冲洗一下你的碗,然后再一勺一勺挖给你。挖多少下,老陆心中有数。也有些妇女会喊,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老陆就会笑着说,老了,来不了了。那些妇女一听明白是荤话,就骂老陆,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呢。

像老江、老陆这样的人在老街上有很多,我还记得有一位瓜子炒得特别好的老赖。你可别误以为是什么法院黑名单老赖。那是人家姓赖。那可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许多事情,他都通过自己的琢磨,无师自通。包括他炒瓜子的机器,也是自己一手研发打造出来。只要他的瓜子机器一响,整条老街都是香的。所以,每到过年,县里人一说买瓜子,想到的就是老街上的老赖。

可惜,如今的老街早已不见了踪影,要寻找这些人,就得四处去找,唯有我们这些在老街上吃过酸姜辣萝卜的人,才能够记得起这些人,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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