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圆桌:读书这件美好的事情
在繁花满园春风拂面的日子里,重温这些读书故事,领略总书记从读书修身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卓然风范,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增强民族整体素养和文化自信的重要性......

     

     

     

     

     

        

主持人:首席编辑安然

嘉宾:徐明:吉安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张万安:吉安市教育局局长

沈志平:井冈山报社社长

郭继国:吉安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

李莹:吉州区委常委、组织部长

李桂平:万安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策划者说:

“当时能找到的经典我都看了”。

“插队时走30里路去借《浮士德》”。

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述自己熟读文学经典的动人往事时说的(《习近平自述:我的文学情缘》)。

在繁花满园春风拂面的日子里,重温这些读书故事,领略总书记从读书修身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卓然风范,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增强民族整体素养和文化自信的重要性,更深切地意识到“倡导全民阅读,建设书香社会”人人有责。

4月23日,第22个世界读书日就要来临。《庐陵悦读》特别开设圆桌论坛,请来六位在政务一线担任要职的嘉宾。从基层到机关,从青年到中年,从普通岗位到领导岗位,岁月白云苍狗,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在繁忙的政务之余,始终没有放弃过阅读和思考。

他们有着怎样的读书故事和文化情怀?“读书这件美好的事情”给出了答案。

沈志平:

书缘 书源 书愿

主持人的几个发问,我想以“缘、源、愿”三字作总答。

书缘

我的早期读书是缘,或者说是奇缘。那时的我,并不懂得,为何大量书籍成为禁书,更不明白,谁收藏之、传借之、读之都是犯禁的,会有被批斗甚至坐牢的危险,人人皆生活在文化荒漠里,如此时境你还能遇到它、读到它,这不是缘吗?

第一次结书缘我12岁。赣江发端阳水,学校放假,沿岸住户上楼避洪。一栋大屋里八户人家大人小孩三、四十人几天窝在楼上,楼上各家的边界是虚拟的———多是用几只旧木箱几把木柴隔出边界。几天下来,大人是要坐筏子出去讨生活的。小孩不安分,又被严禁下楼戏水以免溺水,就难免在楼上“大闹天宫”。突然,有人从木头箱子中发现泛黄的书籍,有《水浒》《西游记》《说唐》《警世恒言》之类。住在马路对面的一名同学也从他家楼上发现了《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在想来,这些书有可能是拥有者冒险藏起来的或是某某从收废品站谋回来藏匿的,想那书的主人在那动荡年代定然命运跌宕,几年下来或是已不敢、不屑、不能再关顾这堆印刷品了罢。

这大洪水,成全了我早期读书的机缘,这谁家的木箱成了少年时期我的万花筒,百宝箱,秘密花园。洪水早晚要退去,我却高频率地爬木梯,去会木箱子里的“朋友”。那段初中时光,我如地下工作者般地拼命读哇读,许多书里不少繁体字,竟然也半猜半估地读通了,读完一本又赶紧放回原处……

那时教育走“五七道路”,高中阶段我读的是农村医疗班,课本有《赤脚医生手册》《中医辨证施治》《本草纲目》,一本《江西草药》里有300种植物,我硬是着了迷,从田园山区一一对号查找到,这使我较早地接触了大自然,接触了丰富多彩的植物世界,初涉了医学、辨证(哲学)等知识。

16岁不到,我成为下放知青,在当时标配的知青队阅览室、公社与县城图书馆,借阅《宇宙之谜》《第三帝国兴亡史》《郭小川诗选》《熵》。这些书陪伴了我知青时期少有的闲暇、共度了许多不眠之夜。而当时知青队订阅的《红旗》《参考消息》上的一些科技类、知识类文章也是读得津津有味。比如,如何在无水区寻找泉水?上海市地壳下沉及对策等等文章。

与现在年轻人面临的环境不同,那时诱惑少,没电视、电脑、网络,晴耕雨读、挑灯夜读成为可能。我是怀念、并且有些感恩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如果我的青春处于电子网络信息发达的今天,周围人多是“电视控、手机电脑控”,我还能有那场与书的奇缘么?

清楚记得,当时知青队老是停电,我读书曾被油灯烧到过头发。这些往事,如今说来有些励志的味道。我的早期人生之河,没人导航,只是不经意间遇到个“漂流瓶”。好比是沙漠里的人遇了一泓泉水,喜之惜之饮之;更觉自己就如沙漠,而沙漠吸收力是巨大的,所幸泉水无毒或毒性不大,更多是能给生命体提供意想不到的养分,所读的书都化在了身体里。相比较,后来大学中文系时所读之书,比如四大名著中的《红楼梦》《三国演义》,苏俄、欧洲、西方经典作家文学巨匠的作品,中国近代如鲁迅、巴金、茅盾的作品,还有上世纪80年代的伤痕文学等,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早期读书印象深刻的。

书源

万物有源。我早期因缘所读之书,就如同雕刻刀,甚至塑造了我的性格人格,又像阳光雨露滋润了我的精神世界,牵引了我的人生。真的,十二岁以后,发生于我身上的许多事,都可以说与书缘有关。

初二时,我的语文老师(是一名“文革”前毕业的研究生,因落难而发配教初中),给过我作文满分,我也因此而担任班上的学习委员至高中毕业;当知青时难免“多愁善感”,即有诗歌发表,后相继成为县里文联会员、地区作协年轻会员;一直喜欢“拈花惹草”,这当然是因了熟读《江西草药》并满山遍野地一一找到过它们;鄙视“大手大脚地浪费东西的人”,节约到一张纸巾有时作两半用,认同“垃圾是放错了地的资源”,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受到《熵》中“物质不灭,能量守恒,可以互相转化而不会消失。但是无法100%利用,每当一定的有效能量被消耗掉,周围环境的混乱就会増加。目前的种种环境问题———空气污染、水污染、冰山融化、生物灭绝———其实都可以归结为熵的增加”这一熵定律的告诫;哥德巴赫猜想、郭小川诗选在文风上影响了我的散文、通讯报道的写作;保尔·柯察金、江姐种下了英雄情结,使人知道如何赋予生命崇高意义、战胜厄运、忍受苦难、挑战生命极限。那时,可以说无人明白,为什么我“傻瓜到了极点”,作为家里小孩排行老二,因政策允许老大下了放老二就可以不用下放的,我却执着要求下放并干了两年繁重农活。50多人的知青队,我任了两年副队长兼团支部副书记,几乎专挑重活难事干,这种付出,让人得到了灵魂与体魄的锻炼;如果后来读本科读的经管专业是基于在乡镇工作的实际选择,那么再后来深造时选读哲学专业的研究生,则是早年所读《宇宙之谜》埋下的伏笔,而且学这门课不觉艰涩……

一句话,包括我本人,世上无人知悉,早期偶然的书缘,一个少年的心田已生长了些许文明种子。

书愿

谈到打造书香庐陵,作为井冈山报,要办好《庐陵悦读》(内含《庐陵风》),让其起到成风化人的功效。这个子刊(版面)的取名、定名、定位,还有其几年的成长、坚守,本身体现了我的、以及井冈山报副刊甚至井报人的理想、愿景。所以办好她,就是为书香庐陵建设出力。

要引导更多家庭自觉营造书香氛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人家装修不差钱,主人,请一定记得为自己或小孩造一个书房,最次也要打一个书架。

作为政府与社会层面,则要结合全面小康建设、新的城市化进程、美丽乡村建设、全域旅游,与时俱进地弘扬庐陵文化,留下部分文化遗存(肌理)。比如打造若干台大型舞台剧;修订再版涉及庐陵文化的系列丛书;倡导全民尤其小学生、中学生读书诵诗、干部带头读书;设立文化繁荣基金,资助本土作家书籍出版或者对优秀著作进行政府层面的回购赠阅;提倡所有图书馆、书店设立吉安本土作者专柜与涉及吉安的图书专柜,建议多组织、推出论坛、讲座、学术交流报告会、本土作者作品研讨会,以不负吉安“自古庐陵,咽喉苏广,唇齿闽浙,山川城廓壮伟,户口繁衍,文风极盛”的美誉。

关于早期阅读

主持人:一个母亲画荻教子培养了伟大的文学家欧阳修;一个犹太婴儿舔食涂在书本上的蜜糖从而毕生相信书是甜的,这个民族年人均阅读量世界第一。早期阅读对于人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请说说自己的早期阅读故事。

徐明:我学前的早期阅读是爷爷月亮下的童谣和山村劳作之余的山歌。我出生在偏远山村,沒有书店,八岁读小学前没有接触过图书。但爷爷傍晚带我们兄弟姐妹在村前游玩,“月光光,秀才郎”等朗朗上口的民谣至今依稀记得。我有一个堂伯叫徐盛久,经常从兴国老家来我们家住,白天上门打铁,晚上聚众唱歌,所见所闻能即兴唱出,令人叫绝,他后来被文化部授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兴国山歌传承人。他的山歌是我无字的早期阅读,给童年带来很多美好记忆。早期阅读,不一定要看多少有字的书,家长的陪伴和那些口口相授的童谣,或许更能激发孩童对未知世界的向往。爷爷月光下的童谣,那份空灵、那种遐想影响了我整个童年,也开启了终生不忘的记忆。

张万安:我的早期阅读主要是画报、连环画等,题材有革命故事、四大名著、民间传说等。这种图文并茂的形式,从构图、色彩、文字等多个角度体现了故事情节,让人对现实生活有了更广阔的认识,并对未来产生无限期许和遐想,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都弘扬了主旋律、传播了正能量,帮助我确立向上、向善、向好的人生价值取向,养成了科学的思维方式。

郭继国: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乡村,伴随大批斗、吃食堂、送公粮、忠字舞而成长。那时虽能正常上学,但可读的课外书籍极其有限。我曾用旧牙膏皮换来零钱买过连环画来看,也曾从住在我家搞副业的外地叔叔那里借书来读,还曾随我任大队商店采购员的父亲到公社商店书柜里临时阅读。要说我那时读得最多的还是报纸杂志,虽然政治色彩浓郁,但也有副刊上的文学美术作品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在初中时还担任过班级读报员一职,这种经历对我的文字、思辨、表达能力都有着极大帮助。

李莹:母亲是村小民办老师,经常背着我去学校上课。到了教室,母亲搬来一个小板凳,让我在一旁坐着。看着她拿着粉笔的手在黑板上飞舞,听着学生们跟着她大声朗诵课文,我觉得既有趣又神奇。下课后,趁大哥哥大姐姐去操场上嬉戏的空档,我偷偷爬上课桌翻桌面的书,竟然看得入迷。这一切都被母亲看在眼里,她开始有意识地让我看一些字母读本。记得第一次接过一本色彩鲜艳的图画书时,我高兴得跳了起来,仿佛捡到了宝贝。为了培养我的阅读兴趣,母亲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红花,每读完一篇课文或是认识了一些生字,她便用小红花对我进行奖励。

在母亲的引导下,我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对读书充满了兴趣。我读书涉猎范围很广,母亲的态度也很开明,认为“开卷有益”,只要我爱读的书,她基本不干涉。

李桂平:欧阳修四岁丧父,家境贫寒,若不是母亲聪慧,且不说欧阳修将失去受教育的机会,至少“输在了起跑线上”。犹太婴儿的“舔书蜜”是一种读书启蒙,其实中国人不缺这样的引导,“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中国人对这句昭示美好前程的古语耳熟能详。不幸的是太多中国人不相信书是甜的。当然我相信。我生长在农村,父母都是文盲,没有家学的底子。高中以前,我除了看看小人书,几乎没有接触过与教材无关的书籍,等进了樟树农校,我便意识到不被文化浸润的悲哀。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自觉,我一头钻进图书馆给自己恶补。这一时期,我的阅读侧重文学,因为我内心里开始酝酿作家梦,两年的时间我遍读中国古代四大名著和学校图书馆馆藏的世界名著。有意思的是,当年读张贤亮的书,受其“《资本论》犹如精美的散文”蛊惑,生生读完了《资本论》。虽然《资本论》没有给我带来文学的愉悦和熏陶,却给我打了一点经济学的底子。一本书给予我们的知识常常是多元的。

对人生影响最大的书和人

主持人:我确信,每个爱读书的人都能从书中找到自己的精神导师甚至于是人生方向。习总书记就说过,五六岁时看了《岳母刺字》和另一版本精忠报国的故事,从此“精忠报国”就成为他一生追求的目标。这里也请大家聊一聊,什么书,哪个人对你的人生影响最大?

徐明: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影响你的书籍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一代人的小学和初中时期,课堂里读的是毛主席语录,课外阅读是《地道战》《地雷战》等连环画,为看一场电影小伙伴们晚上结伴走十几里山路且乐此不疲。小兵张嘎等爱憎分明、率直倔犟的形象,在少年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进入高中后,有机会看了《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小说。江姐的坚贞不屈,保尔的自强不息让我们深受感染,特別是保尔的那句名言“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我把它抄写在每本课本的首页,成了青春萌动时期励志的座右铭。恢复高考后,我是全乡第一个大学生,走出大山后有机会阅读各类中外名著,毎本书给我展示的都是一个新奇的世界。特別是在校期间,正值我国各种文化思潮激烈碰撞,在阅读中我开始用思辨的眼光看世界,也尝试用文学语言表达对世界的认知。诗歌是文学表达的最高境界,在阅读了大量的唐诗宋词及普希金、泰戈尔、艾青、臧克家等名家诗作之后,大三的时候我在学校联合校友发起成立了“露珠诗社”,被推选为首任社长。露珠诗社薪火相传三十多年,一直在母校沿续至今。诗社诸多同学的结伴阅读和写作交流,对我青春时期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包括作为社长的自信自律、沟通包容、吃苦奉献,这些历练对我步入社会以及在不同工作岗位都有积极的影响和帮助。

张万安:我想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是《增广贤文》。小时候,我们那里有一位下放的老师,我从他那借阅了一本古版的《增广贤文》,它朴实的道理、通俗的表达、凝练的智慧让我折服。

它是社会发展中人际链接的展示、现实生活的写照,更是对人生、对世界的理性面对和深度哲学思考。它劝人向善、向好,比如“欲昌和顺须为善,要振家风在读书”;它倡导节俭、惜时,如“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等等,对我影响至深。

郭继国:前面说过,青少年时我嗜书如命,乡亲们都叫我书呆子。其实我能接触到的书籍十分有限,不像现在的孩子们面对浩如烟海的出版物尽可自由选择。尽管如此,有些书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人生。比如《欧阳海之歌》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风靡一时。欧阳海舍身扛马救火车的壮举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读后感想就是:做人要做这样的人。我依稀记得该书的封面设计,对我爱上书法美术有着一种冥冥中的指引。

李莹:如果非要比较选出对我人生影响最大的书,莫过于《曾国藩家书》。中国自古就有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之说,真正可实现者寥若晨星,而曾国藩公认是其中之一,他被称为晚清第一名臣、千古完人、官场楷模。一代伟人毛泽东曾说过:“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可见曾国藩影响之大。

读曾国藩的330多封家书,内容涵括治家、修身、劝学、理财、济急、交友、用人、行军、旅行、杂务等共10大类。通读这些家书,我深切感受到,无论是曾氏家族的修身之法,治家之道,还是治军之规,都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令人受益匪浅。而尤其令人敬服的是,他自称在同辈士大夫中资质“属中等”,颇为钝拙,但从少年起,就“困知勉行,立志自拔于流俗”,他志向远大、意志超强、勤学好问、非常人所能及。从道光二十二年与弟的通信中谈到,要立志自新,把楷书日记、读史十页、茶余偶记三项作为日课终生坚持。直到生命最后一天。这也许是他有此恢弘成就的人生密码。

如果说影响最大的人,也许大家要笑我了。一直很喜欢宫崎骏,日本的动漫家,从《千与千寻》认识、着迷,女儿的名字也源于此,追他的每部剧,每首曲子,每句经典台词。我想,历经少女时代到几近不惑,他最打动我的,是每部剧中体现的每个主人公虽历尽艰辛,却依然能笑着向前奔跑的那种精神!这也就是不忘初心,继续前进吧!

李桂平: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虽然从小缺乏读物,但我似乎并不缺乏精神导师。我从课文里读到了白居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读到了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读到了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读到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样的大情怀深刻影响我的人生和创作。我想大情怀是常道,常道是写作者的良知。对于纯粹的写作者,可以把日子过简单,让灵魂进佛堂。无论在何种状态下,我的人生始终有一个积极的方向,可我内心始终在寻找一样东西,它是什么呢?确切地说是滋养我心灵的东西。而这些只能通过阅读获得。我的阅读大抵经历过三个阶段,二十岁狂热地读文学著作,三十岁转而迷恋社会学,四十岁先后进入政协、人大机关工作,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品读史籍。我似乎还喜欢读线装书,那字俊秀飘逸,从上往下读,好像自个儿就能飞进脑袋。如此从容,如此随意,日子常常觅得一丝新意。我没有特别喜欢读的书,如果有,也只是某一类书籍。事实上一本书可能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产生重大影响,却不足以改变人的一生。人需要不断丰富,也需要不断更新,不变的只有精神向往。很难说哪个人哪本书对我影响最大。如果一定要说,影响最大的是毛泽东,至今他的语录还是我睡前的读品。其次,则是鲁迅。

关于近期读书

主持人:请一句话介绍一下这个春天手头读着的书。

徐明:春天是读书的好季节,手头在读的书有《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地方立法理论与实务》《王阳明全集》《欧阳修丛书》《黄庭坚年谱》《第四次工业革命》《人体使用手册》等,当然,还有书法和诗歌。

张万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鉴于工作的关系,我手头上阅读较多的还是跟岗位有关的专业书籍,比如《教育局长参考》《学生良好习惯的养成》等。对于教育工作者来说,阅读教育管理类书籍也可以说是在阅读心灵的密码,如此才能走进每一个孩子丰富的情感天地,陪伴他们、享受他们、启迪他们。

郭继国:由于工作关系,我近期读得较多的是有关庐陵文化的书籍,现在手头上是李柳生编著的《庐陵守艺人》和《寻味庐陵》。作为一名业余作者,他凭一己之力为传承庐陵民俗风情所付出的巨大努力难能可贵,让人钦佩。

李莹:这个多雨又多思的春天正在读的是以色列青年怪才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

这是一本很烧脑、非常跨界,也很有意思的书,简单的说就是为人类高度智能化的未来写的一本历史总结。提出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走向“以数据为中心”的世界观,这种转变并不只是一场哲学意义上的革命,而是会真真切切地影响我们的生活甚至是人类的命运。最后也给我们以思考“生物真的只是算法,而生命也真的只是数据处理吗?”这本书给我们以全新角度的颠覆性的思考方式。

李桂平:这个春天很忙。得空读了一本小说《北鸢》,让我感到美有时候竟然是一种束缚。眼下正瞧着线装版的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关于书架,或者谈谈书房

主持人:对于一个爱读书的人,心爱的书籍有个安身之所,有着重大意义。当今诺贝尔文学奖呼声最高的作家之一,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在长篇自传体小说《爱与黑暗的故事》中有一个细节:“我”六岁时,人生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爸爸在他的书架上腾出了一小块地方,让我把自己的书放在那里。

就此,作家写道:“这是某种启蒙仪式,一种成年礼:一个人的书若是站立起来,他就不是一个孩子,而已经是大人了。我已经和爸爸一样了。我的书已经站立在那里了。”

问题来了,你是否还记得人生中第一个书架?或者谈谈你的书房。

徐明:我人生中为书籍找的第一个安身之所不是书架,而是一只书箱。十四岁第一次走出村里去几十里外的上圯乡读初中,妈妈把她陪嫁的一只樟木箱给了我。这只樟木箱,正是作家笔下的某种启蒙仪式、一种成年礼。我用它装书装米装衣服,木箱成了我走出家门的全部行囊,陪伴我读完了初中、高中、大学,直到我步入社会。至今翻阅书本,依稀有樟香的气息。

如今的书架,充盈着我的全部工作生活空间。办公室的主要构成是书柜,主要有政治历史经济类经典文献、党和国家领导人著作、名人传记、本省本市各类风物年鉴、地方志书等等;家里客厅摆满了书柜,从文学到史书,从书法到养生,内容繁杂,读之顺手拈来;房间书桌用来摆放近期要读的书,睡前读书一小时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张万安:这个故事最打动我的是“认可”。父亲腾出书架的一部分给儿子,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认可。这种认可是父亲放飞的标志,更是儿子在独立空间里头为自己谋划和储备“精神食粮”的开始,这种“开始”督促他思考人生,思考自己对自己的责任,对他人和社会的责任,我想这是对成长最大的“启蒙”。

说起我的第一个书架,非常简陋,其实就是我的书桌。1974年,还在读小学的我,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那个时候由于条件困难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书架,而是将书放在书桌上。在我的书桌上,除了课本,还有几本“文革”时期的“禁书”,比如《儒林外史》《红楼梦》《拍案惊奇》,都是破旧的、卷角的“文革前遗物”。但就是这些书,激发了我的求知欲,充实了我的生活,让我初步领略了读书的乐趣。

现在生活条件改善了,在家里我有一个十几平米的书房,藏书有近万卷了。而且我选择了明快的色调、简洁的装修,闲暇之余沉静其中,读书思考,以至忘我。我看书往往先调好闹钟,否则很难回到“现实”当中,读书之于我,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谈到理想中的书房,我觉得那就是图书馆。很庆幸的是我市图书馆能够“大开方便之门”,市民只要凭有效身份证件就能进去阅读,汲取文化钙质,获取知识养分。

郭继国:这段话从一个侧面印证了犹太民族对于书籍的膜拜,而这种启蒙仪式恰恰是我们所缺乏的。由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犹太民族是世界上人年均阅读量最多的民族,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犹太人获得诺贝尔奖的比例是世界最高的了。

说到我的书架,那还得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大学毕业说起。除了几件不太像样的衣物外,陪伴我回到家乡的就是读书期间省吃俭用积攒的那些书了。开始它们被堆放在单位单人床靠墙的一侧,取用不便,也影响睡觉。第二年农忙假,我在帮父母耕耘之余去看堂弟,他比我小几岁,因为家贫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拜师学木匠去了。其实他也算是爱读书之人,他给自己做了一个简易书架,不多的书摆上去倒也使陋室增添了几分书香气。想到自己的书籍也该有个合适的处所,我便请堂弟依样给我做一个。他爽快答应并很快帮我做好了。虽然只是几块薄木板的简单拼接,但摆在我的小房间里,我还是感觉拥有一件奢侈品般兴奋。几年后的一天,家人告诉我说堂弟去世了,甚至连病因都没找到,这让我无比震惊、唏嘘。虽然之后我几次更换书架,甚至拥有独立书房、大型书柜,但我始终忘不了我曾拥有过的那个简易书架。

李莹:关于阅读,我尤其喜欢这句话:“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我觉得,阅读是一种需要仪式感的行为,这种仪式感使你对阅读产生一种宗教般的信仰和迷恋,让你无论身处喧嚣都市,或是家庭琐碎中,都能摒弃杂念,有些闲暇,随意觅得一处安静的去处,内心便能升腾出一份神圣、纯净、恬然的心境,沉浸到曼妙的书香之中。

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去过不少地方,每在一个城市偶有停留,内心总有一份莫名的冲动,驱使我如僧人朝圣般去找寻各种书店、书吧,即便在那里呆上片刻也是好的,心灵深处仿佛得到某种慰藉。所到之处,印象深刻的也有不少。譬如,上海的钟书阁、汉源,重庆的方所,台湾的诚品,长沙的格荣书屋,等等。其间丰实富饶的藏书,古朴雅致的环境,沉浸其间的各色阅读者,都令我沉迷忘返。于是,心里愈加坚定了要为自己打造一处诺亚方舟的想法。因此,在新居的设计上,我与女儿对书房的设计颇费心思。期待中的书房,那满目的书墙是绝不可少的,最好是“推门见书”,触目可见便是从地板及房顶的两面书墙,各式书籍静列其内。书架最好用汉简竹制,嵌入墙中,其余则无需过多雕饰,古朴自然,简约素雅。书墙临窗下方,侧放一书桌,屋内自然要悬挂几幅朋友的书法作品,增添几分墨香。有书房如此,劳顿之余,卸了装束,藏身其内,沏一杯清茶,读几页好书,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李桂平:阿摩司·奥兹的话,最能打动我的是在他幼小的心灵已经萌知知识就是力量。一个民族在他幼年时便能意识到这些,谁敢怀疑这个民族的创造力?关于书架和书房,我似乎有话要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书一直没有上架的条件,它们蛰伏在纸箱里跟着我转辗。在乡镇工作时,我置办了四个大樟木箱子装书,这几个箱子跟着我很多年,回到县城工作后,还只能把这些箱子请上阁楼。建房时,我便想着有一个书房,有一面放书的墙,在我心中,那是一面何等堂皇的墙啊,数千册图书在我面前,我的内心该有多么强大。买书是我的常态,经年日久,我的书越来越多,可是书房太小,似乎永远也摆不下我的图书。

关于荒岛读书

主持人:个人觉得这个话题蛮考验文化积淀和文化偏好。你会带上哪几本书去荒岛度过一生?

徐明:这个问题有无玄机我姑且不论,如果真去荒岛,我只带两本书:一本唐诗宋词,孤独时与古人和天地对话,让精神不枯燥;一本荒岛生活攻略,险境中避免生存伤害,能顽强地活下来。荒岛里没有人来人往,也就没有社会交往和市场交易的挑战,在那种环境下,最紧要的是保持神情安定和身体安全,历经孤独苦旅,方能重拾人间喧闹。

张万安:去荒岛度过一生太过于超脱。我认为读书还是要和现实对话,读书的目的就是增长知识,增长才干,增长经验,去服务社会、推动社会进步。

如果真的将在荒岛度过一生,我会选择带两类书,第一种是诗集。诗,给人无穷尽的遐想,它像多棱镜,每接受一缕阳光都反射出多彩颜色;它能激发人的共鸣,让人没有极限地去感受世界的博大,在荒岛上,在感受诗的内涵的同时,还可以放声诵读,让每一个字句的音节,随着澎湃的心跳和海水的湛蓝共舞,相融相生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另一类我会带哲学书,哲学促使人思考宏大的人生和世界问题,拓展精神空间,我可以借助作者的慧眼,重新观察自身,观察人性,观察这个社会,让人变得更加睿智、从容。

郭继国:我读书很杂,不设定领域、专业、题材。如果一定要带上几本书去荒岛,那我必携《毛泽东选集》《毛泽东诗词选》,因为毛泽东思想对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辞海》,因为那是一座浓缩的图书馆。《三希堂法帖》,因为对于一个书法爱好者,那是必不可少的宝典。《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百部》,因为那可以让我细细品味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李莹:这真是一个浪漫的话题。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后花园。读书其实是件很私人的事情,也是纯独立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假如有一个荒岛可以度过一生,我想,首先得带上《鲁滨逊漂流记》和一些荒岛求生书籍,先抚慰孤独寂寞的心灵,再学会必要的生存之道,这可是安心阅读的前提啊!其次呢,《瓦尔登湖》这本书是必备的,读它可以穿越时光隧道与作者产生精神共鸣和心灵共振。作者梭罗通过《瓦尔登湖》告诉我们,幸福可以来得很安静,生活其实是在平实的状态下寻得丰厚的爱和满足,这些成为当下许多现代人苦寻不得的精神良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一样。再次,荒岛生活是简单纯粹的,是我们梦想中的桃花源,因此,怡情的文学读本必不可少,吟三两首唐诗宋词,茶余饭后,翻一两页精美散文,都是愉悦快慰的事情。

李桂平:我不可能去荒岛读书。在我退休之前,或许只能在繁忙的政务中寻找空闲读书。但是我很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毕竟荒岛读书让人向往。按我现在的心境和想象,我会带上《伊索寓言》《安徒生童话》,让它助我展开想象在荒岛的意境中梦回童年;我会带上《红楼梦》《百年孤独》《老人与海》《包法利夫人》用心鉴赏,希望这些经典拓展我的笔路;我还会带上《史记》《资治通鉴》从容细研,我期待过去不曾明了的问题能够在荒岛得到诠释;我会带上孔子、老子、王阳明以及亚里士多德的书上路,在寂寥的荒岛静心体悟先哲的睿智。或许我还会随手带上《菜根谭》《容斋随笔》,荒岛寂寥,我需要一小段文字催眠。关于打造“书香庐陵

主持人:庐陵文化素有“崇文重教”的特质。在今天,积极建设“书香庐陵”,对于弘扬跨越时空的井冈山精神有着重要意义。各位嘉宾能否在这个方面给出一些具体建议?也就是说,打造“书香庐陵”,政府,团体,个人可以有哪些作为?

徐明:打造“书香庐陵”,不仅要倡导多读书、读好书,更重要的是从书本中吸取精神力量。我认为,至少应在以下方面形成共识共为。

一要重视家庭的教化养成。中国古代“四大贤母”,有两个出自吉安,这是吉安人尤其是吉安妇女的骄傲。欧母画荻教子、陶母退鱼的故事流传千古,这两位伟大母亲的共同特点是,家境贫寒时教子读书励志,功成名就后劝子为官清正、勤政为民。“非此母不生此子”。打造“书香庐陵”,就是要从每一个家庭做起,发挥家长言传身教的作用,重视家风建设,让“文明家庭”“书香门第”引领风尚。

二要重视人文底蕴的保护塑造。我曾在《感悟基层》一书中写道:丰厚的庐陵文化遗存,是一代代庐陵先贤为我们留下的宝贵财富,在吉安搞建设,必须多一种人文情怀,多一份对历史的敬畏。打造“书香庐陵”,就是要增强全民的文化自觉,坚持用文化视角保护历史遗存,用文化眼光审视新建项目,打造无愧于子孙后代的经典之作,使我们的城市品质充满个性,透出浓厚的“书香庐陵”气息。

三要重视优秀文化的传承弘扬。跨越时空的井冈山精神传承了庐陵文化精髓,凝结了革命先辈的鲜血和智慧,为我们打造“书香庐陵”,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精神滋养,要通过讲好故事等系列活动的持续开展,让井冈山精神深入人心,在实践中焕发出新的时代光彩。

张万安:在建设“书香庐陵”文化高地的过程中,我们教育行政部门以及教育工作者肩负着不可替代的责任。为此,我们开展了庐陵文化、红色文化、经典文化“三化”进校园活动,编写了《品读庐陵》校本教材(计10册)。同时,我们在全市中小学开展大阅读活动,要求各校每周拿出一节课阅读,每天晨读晚诵或晨读午诵。要求各县(市、区)教育局先在部分学校试点,再逐步铺开,并在读什么,什么时间读,怎么读,如何检测读的效果等方面做了相应规定。不忘初心,去浮躁和功利引导孩子们读书,帮助他们在有质量的文字丛林中更好地成长,这是我们教育者的责任。

打造“书香庐陵”,我认为不管是什么职业、什么年龄的人,都要切切实实带头阅读,从自己做起从而影响更多的人。我提倡“半小时阅读”,也就是一天当中最少挤出半小时来读书,可以是睡前也可以是餐后,将阅读进行到底,让阅读温暖人心。

郭继国:打造“书香庐陵”是市委市政府建设文化强市的目标,也是吉安文化品牌建设的浩大工程。我以为首要任务是大兴全民阅读之风,让文化涵养市民素质,让书香浸透市民血液,让读书成为吉安时尚,让诵读响彻吉安大地。市文联正在开展书香庐陵系列活动,如读书会、沙龙、公益讲堂、志愿服务,希望能为书香庐陵添砖加瓦、推波助澜。

李莹:“崇文重教”的风气,是庐陵文化兴旺的前提和基础。从古至今,庐陵一直有“团箕晒谷也要教子读书”的传统,出了个有点名气的读书人,全族人都会感到荣耀。有文化的人,会读书的人,普遍受到尊重,在乡间也有较高的声望。这种良好的风气,在如今经济多元化、价值取向较为复杂的大环境影响下,尤其不能削弱。

如何打造“书香庐陵”?我个人认为:作为政府,应发挥主导作用,不断加大宣传力度,积极构筑各类平台,建管并重,支持庐陵文化的研究与资源开发,既增强人们的文化自信,又可提高知名度,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赢”;作为团体,应充分发挥凝聚作用和集聚效应,通过开展形式多样的活动,发掘社会各界正能量,形成崇文重教的浓厚氛围,让热爱庐陵文化、宣传庐陵文化、弘扬庐陵文化成为自觉行动;作为个人,要树立主人翁精神,要有“我是庐陵人,我骄傲”的自豪感,主动参与到维护庐陵文化,遵从庐陵文化的行动中,成为庐陵文化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李桂平:吉安有读书的传统。“团箕晒谷,教儿读书”,“三尺童子稍知文章”,书香庐陵誉满天下。传承书香庐陵的读书品格,第一位的是找回庐陵,让吉安人真正被庐陵文化所浸润。政府要做的是规划出版“风流庐陵”或者“千年荣耀”系列丛书。多年以来,吉安不少学人为研究、发现和书写庐陵文化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我本人也作出了应有的努力,创作出版了庐陵文化系列《赣江十八滩》《赣江边的中国》《天下良知》,但由于成果表现碎片化,发行渠道单一化,不能形成聚集效果。建议政府设立文化繁荣基金,落实研究经费、出版经费、奖励经费,与团体和个人共为,放大庐陵文化的影响力,提高庐陵文化的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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