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力量
经过了这场仪式洗礼的我们,变得更有力量,变得充满信心,各自背负着新年的祝福,准备着更好的状态,去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

经过了这场仪式洗礼的我们,变得更有力量,变得充满信心,各自背负着新年的祝福,准备着更好的状态,去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

元旦一过,很多朋友已在微信群里互相探问归家的日期了。我也在自己家的微信群吹起集结的号角,传达着年的召唤。

如果没有工作的牵绊、催婚的压力,或其他不得已的理由,我想,每个人都会想着一定回家过年吧。

稳固不易的“家”和时光流转的“年”,这一不变与变的空间和时间概念一组合,便成了一块磁石,搅动着人们的心绪,吸引着他们回家的脚步,如候鸟一般,择时归去。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北方的年吧。我们安福,除了置办年货的准备工作,真正意义上的年,要等到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时才慢慢进入。

仪式就在这里开始。

从小年的“送灶神”、大清洁,到年三十的“年夜饭”、贴对联、守岁,大年初一的“开财门”,以及之后开启的大拜年,初九以后的打龙灯,一直到最后的元宵节,“年”,是一根长长的锦带,串联着一系列地域文化特色鲜明的仪式。

路上熙攘的车流、攒动的人群,要回家赶赴的,正是这一场设定好的,仪式的狂欢、符号的盛宴。

比如,对于安福南乡人来说,这一系列的仪式当中,不能错过的,首先是年夜饭。南乡的年夜饭,严格来讲,并不叫年夜饭,因为其实这顿饭并不安排在晚上,而是在中午,一个辞旧迎新的节点。

而“蹄”,是南乡人年夜饭这个仪式中最重要的一个符号。南乡的“蹄”,即“蹄髈”,北方人称之“肘子”。

腌制之后用烟熏了一个多月的“蹄”,洗去烟灰盐渍,先放在锅里煮上一段时间,倒掉水。再重新加水小火慢炖,直到四处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通常还没等蒸熟蒸透,香味便已弥漫了整个房子。等熟透了,拿盘子盛了出来,祭了神灵祖先,便摆在桌子的中间,作为主菜。大人用筷子把外面晶莹剔透的皮和肥肉一扒拉开来,中间是丝丝缕缕的瘦肉,香味顿时喷薄而出、深红的颜色美得诱人,倒上自酿的家酒,真算得上是“舌尖上的南乡”中的绝配吧。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蹄”无疑是南乡人智慧的结晶。没有冰箱,在南方,腌制烟熏是保存食物最好的选择。而它喜庆红火的颜色、缭绕满屋的香味、滑而不腻的口感,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在辞旧迎新的时节用以祭祀祖先、感恩神灵,团聚家人、共享快乐,先人们真是独具慧眼、绝妙之至啊!

而在物资如此丰富、美食层出不穷的今天,我们依然牵挂着这一顿并不与时俱进的年夜饭。能担当这一压轴戏大餐主角重任的,也依然非“蹄”莫属!

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在可以自由选择的今天,为什么还要为这个“蹄”费尽心思?

“蹄”,作为文化符号,已然成为南乡年的一个象征了;年夜饭的存在,早已不再停留在吃的本来意义,却也已然成为年的一个重要仪式了。

只是,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一个仪式。

仪式,作为一种“例外的行为,超出日常惯例的活动”,是对生命的强化。

人类学家维克多·特纳用一个类似于“门槛”的意思的词———“阈”来解释仪式,认为仪式意味着人从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转化的过渡阶段、中间状态。“人们利用年节的庆典仪式,以帮助人们通过这一特定的时空“阈限”,重新回到正常的自然与社会秩序之中,赢得新的未来。”

原来,年,并非如我们想象的失去了意义。

我们祭祀灶神,请“娘娘婆婆”“上天奏善事,入户降吉祥”。我们打扫卫生,贴上新对联,寄寓新希望。我们在三十晚上架起旺火,与家人一起傍火守岁,让灶台上的油灯燃至天明。男人们在新岁初一打开财门,迎进财神;燃放爆竹,以避污秽。我们穿上新衣,用不同于往日的、诗一般的语言拜年道福、互祝吉祥。我们尽情挥霍着欢乐、醉意醺醺。我们不忘神灵祖先,“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尊重新逝的亡者,“拜新年”、“醮纸送灯”。我们打龙灯,祈盼新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们在元宵节燃灯相庆,屋里屋外一片光明。

原来,智慧的祖先,早已将意义设定在这一系列的仪式里。

在过年这一特殊的时刻,我们回到最具安全感的家里,和家人团聚,“做点事情”。我们在节日的庆典中、仪式的狂欢里,让火温暖身体,让灯照亮内心。通过加入这一年一度辞旧迎新的过渡仪式,让日复一日的寻常生活暂停。通过共同面对这一象征“危险”的年的节点,顺利地跨越“门槛”,纾解过渡状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忧虑,同时进入一个可以重新再来的、充满希望的新的世界。在这样的仪式中,我们获得一种融合与自我超越,生成了家庭内聚的精神力量。而这种力量,足以维系与支持这一家族延续与发展。

作为这场狂欢的休止符,元宵一过,我们又得奔赴四面八方、回到日常生活。可是,这时的我们,已经再不是年前的我们了。经过了这场仪式洗礼的我们,变得更有力量,变得充满信心,各自背负着新年的祝福,准备着更好的状态,去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

美国人文学者埃伦·迪萨纳亚克认为,“从行为学的观点来看,在不举行庆典仪式的社会群体中生活的人们,不如举行庆典仪式的人们生存得好。他们缺乏凝聚力与合作精神;他们会以个人化的、零散的、不集中的、最终也是不尽人意的方式对逆境作出反应。”

原来,仪式,能使生活更美好。

这也是年的意味,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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