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平

作者简介：

李路平，江西南康人，毕业于井冈山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系江西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中国诗歌》《广西文学》《诗探索》《诗刊》《星星》及诗生活、北京文艺网等，曾获第四届“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征文诗歌类二等奖，入选《2014中国最佳诗歌》《2013中国高校文学排行榜》等，2014年第七届中国·星星诗歌夏令营学员。现供职于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百花洲》杂志。

航班

你启程去搭乘飞往泰国

的班机，我从二十一楼下来

去万达广场的地下超市

人声鼎沸，储物柜正打折

番茄一块八一斤，我在货架间

走了多次，买了一棵白菜

几个苹果，一片肉

蓝莓装在透明的塑料盒里

整齐地码在一起，每次

经过时，我都会多看几眼

大雨

大雨浸透了许多城市

但却无法浸透这些海绵

它们轻薄，有些近乎透明

绝大多数人穿过犹如

空无，只有极少数人才能

看见它们，缓慢抚摸

但内心分明是无动于衷

他们抚弄然后离去

只有一个人会满含泪水

用一生化解沉重

我知道一切都长久不了

我知道一切都长久不了

但我如何能对你说呢

你还在熟睡，均匀的鼻息

吹在白色的天鹅绒上

多么好看，你随意摆放的手

自然蜷曲的身体

在汹涌的大河之上，丝毫

不显惊慌，而我正在速朽

越来越多的部分变得

比泥沙还要沉重，我安静地

看着睡梦中的你——

你离我好近

你离我好远

花朵

改良后精致的花朵

在道路的两旁盛开

喧嚣的汽车一闪而过

纷扰的人流没有停下脚步

没有谁留意它的香味

也没有谁记得它的颜色

它默默蓊郁，默默衰败

只有蝴蝶来授过粉

只有蜜蜂来采过蜜

蝙蝠

我把吊兰从阳台

搬回客厅，夜都黑了

远处的灯火明暗闪烁

屋脊在半空中起伏，只有

鸣虫不倦地叫着

仿佛藏在石榴树下

又似乎一跃隐入草丛中

几只蝙蝠从眼前飞过

那么晚了，不知道

它们还在追逐什么

植物

冷气从天花板的网眼中

吹下来，时断时续

盆景青绿的叶子也随之

有节奏地起伏，在阴暗的房间里

它们长年葱翠着，看不出

新老，偶尔洒一些水

它们更显得脱胎换骨。有时候

我也觉得自己是一株植物

却不停地移栽，在南北间徘徊

有时候很想去往更远处

又有时候，我已厌倦

不想再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