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天空
油麻地,不仅是主人公桑桑的成长场所,更是一个散发着自然美和人性美的地方。

曹文轩的《草房子》作为儿童文学的经典作品,有关它的评论可谓浩如烟海。然而,笔者却觉得《草房子》最大的一个特点是“梦幻般的写实主义”。纵贯全书,写的每一物每一景,无不真实自然,但它们却又构成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非常吻合儿童的审美心理!

油麻地,不仅是主人公桑桑的成长场所,更是一个散发着自然美和人性美的地方。这儿,除了有古朴安静的草房子,弯弯流淌的小河,飘荡着芳香的艾地,更有一群可爱的小伙伴。

作者删繁就简,如同线描一般,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美丽的江南水乡图,透过这些干净、灵动的文字,读者感受到的是油麻地太美了,而且美得纯粹、自然、简单,宛如桑桑、秃鹤、杜小康、纸月那些儿童稚嫩、纯净的心灵。特别有一段写爱情的文字,更是充满着乡间的神秘与美感。月光下,桑桑摇着小船将白雀与蒋一轮送进芦苇荡。此刻,“桑桑坐了下来。他朝天空望去,天空干净得如水洗刷过一般。月亮是静止的,又像是飘动的。”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却把静谧的水乡描写得如诗如画。原来在作者的眼里,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是童话的世界。哪怕写寺庙,都要写出他的“这一个”来。那隐藏于深院中的浸月寺,四角翘翘,寺后有几丛竹林,几株高树,寺前有棵苍虬的古槐,风起时挂在四角的风铃丁当作响。这一切,通过作者的艺术处理,竟变成了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

显然,本书所有的环境描写都是简笔画,廖廖几笔,尽得江南水乡神韵。非但如此,而且渗透着作者对油麻地的深爱,渗透着一种如水般绵绵不绝的乡思。

比油麻地风景更美的是油麻地的人。比如放羊的细马,这个领养的孩子虽说因为方言问题曾遭受过同学们的讥笑,也曾经与邱二妈闹过别扭,但在邱二妈家房子倒塌、邱二爷离世之后,却毅然选择留了下来,用自己的小肩膀支撑着这个破碎的家;比如杜小康,曾经过着让小伙伴们艳羡的生活,终日骑着一辆自行车自豪地飞来飞去,却能在家庭破产之后,与父亲一道去放鸭,最终放下自尊,在油麻地小学门口摆起了地摊,并照顾生病的父亲;即使连秦大奶奶这样的老人,虽说与政府、与学校作过许多次斗争,试图夺回“自己的地”,却能在最后一刻,为救二乔勇敢地跳下了河,生命之花绽放得无比绚丽……而在这一群真诚、善良的油麻地人里,纸月成为作者笔下一个诗化的隐喻。不知生父为谁的纸月,美丽、恬静,永远就像一幅淡淡的人物画,与奶奶相依为伴。她因为转学而来到了桑桑的身边,到最终却不知所踪,只知浸月寺里的那位俊雅的儒僧也一同失了踪。这样的结局既有真实人生的意味,更有梦幻般的神奇。

就像真实的天空一般,既不缺少梦幻般的白云,也免不了风雨雷电。桑桑的天空里,同样有着不尽人意的地方。甚至说,作者有意为之。所以全书无论是自然美还是人性美,都交织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漂亮的温幼菊虽然胡琴拉得好,却终日吃药;蒋一轮与白雀情投意合,却难成眷属;邱二爷早故,还倒塌了房子;红门杜家,红红火火,却中途破产……或许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或许这是桑桑成长中不可缺少的功课。因为全书洋溢着悲悯的情怀,也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淡淡的忧伤给全书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所以才更具有动人的力量。

更可贵的是,作者最终虽然写桑桑患上了重病,但没有因此离世。如此安排既保留了整体的美好,没有让“桑桑的天空”塌陷,又使人油然而生出一种对生命的敬重和眷恋,对世间真情的渴望与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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