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孩子谁没偷过花生吃的。在我们那,平时到别人的屋头地角摘个把瓜果,其实那是不算偷的。花生成熟时你从地边过,正在干活的主人还会主动拔起两丛,抖掉泥土笑着塞给你:“看看我家的花生怎样,饱不饱实哪?”
我们村前有一个很大的沙洲,里面绿草如茵,密密的冬茅比人还高。到了暑假,我们这些孩子都把自家的牛赶到里面,人在边上悠闲看着。沙洲边上几十亩沙地都是浙江移民的,种的全是花生。放牛闲着没事,等到花生开始成熟了,我们忍不住,便去拔上一两丛,享享口福。但是浙江移民有些小气,不让拔,于是只有偷了。我们叫一人望风,看看四周没人,便猫着腰、弓着背,迅速钻到花生地里扯上两丛,跑到沙洲外的小河里洗干净,然后都躲到冬茅窝里,大口享用我们的“劳动成果”。
或许花生是偷来的,吃起来特别的甜。有时,大家只记得吃花生,牛跑到沙洲外来吃了庄稼都不知道。听到远处田里干活的大人在大叫:“谁家的牛呀,出来吃东西了!”。我们便放下花生,飞快跑去把牛吆喝到沙洲里来。
放牛的孩子有上十人,虽然只是偶尔拔一两丛花生,但浙江移民也很气恼,还经常想办法来捉我们。有一次,我们又行动了。刚到地里,望风的便大叫:“不好了,快跑,快跑,有人来了”。我们抬头一看,几个移民怒气冲冲从不远处跑来,马上直起身子不要命似的往沙洲里跑,一下钻到密密麻麻的冬茅窝里,有几个跑得急,拖鞋都掉了。好险啊,只差一点点就被逮着了。他们逮不着,便告到我们家里去,我们便推说自己没拔,是人家拔的。大人弄不清真相,教训几句,也就算了。
这下反而激起了我们的好强心,于是便专拔那几个来捉我们的人的花生。有了“遇险”的经验,望风的也格外小心了。想捉住我们,没门。我们还规定放牛回家时,每人都要往他们的地里丢一个石头。到了收花生时,花生被拔掉小半墒,地里到处是石头,气得他们瞪着眼一个劲骂人。叽里咕噜的浙江话反正也听不懂,乐得我们捂着肚子直笑。
但移民也有好的。有一个姓吴的老头就常说:“小孩不拔叫谁拔?小鬼,到我地里拔,挑熟了的,不浪费就行”。说来也怪,吴老头总叫我们到他地里拔,我们从不去。
小孩子就是用这种最为直接的方法来表达他们的爱憎。现在想来,虽有意思,但也有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