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

一

渼陂古村，是一架收藏了千年的

古琴——

倚在富水河畔

荡漾的河水，是最好的抚琴手

波光，在她的指尖——

潋滟

古祠堂、古书院、古庙宇、古楼阁古牌坊

是她弹出的一曲曲古韵

在渼陂，悠扬了数千年

二

当万物开始苏醒，我从城市的夹缝里

抽出身子

与渼陂，有了一次最美约会

渼陂，用最淳朴的民俗表演——

舞龙灯、渔翁戏河蚌、彩擎表演等

迎接了我

我的欣喜，在渼陂广场

起伏、跳跃

三

从梁氏宗祠永慕堂

到一条条八卦小巷

我越走越深

在一堵土墙的簸箕里

毛笔撰写的“渼陂”两字，静坐如莲

两边各挂一件蓑衣与一顶斗笠

看到这些旧物

我眼前浮现出——

父亲甩着汗水

吆喝着，把犁往春天赶的

画面

我伸手触向墙壁，一股暖流

涌向我

四

一座旧民房左侧，搭建的绣楼还在

木质扶栏被时间的风雨侵蚀后

依旧闪着幽幽黑光

曾在这里居住的女子已不知去向

不知这小脚的女子，折叠了

几个三月

又抚旧了多少个月夜

一个绣球，会抛在哪个少年郎手里

而此刻，旁边的菜园里，白菜

已抽条开花

一个女孩正张开双臂

与金色花瓣比灿烂

五

二十八口水塘，是

镶在渼陂的二十八粒珠子

每一粒，都折射出古老的影子

古旧的石桥——

这些串联珠子的线

如今

时间在她身上割出

一道道裂痕

我走在上面，恍若隔世

爬山虎占据了路边围墙的

阵地

把三月，肆无忌惮地

染绿

一串串辣椒、萝卜、大蒜头

挂在土墙上，挂在

旧梦里

时光的碎片洒在上面，温柔地

闪着光

六

墙壁上的弹孔还在

“二·七”会议地址还在

毛泽东的旧居、曾山的旧居

梁兴初故居

还在

“今日有米”的招牌依旧挂在古街的铺子前

而他们人呢，现在去了哪里

如今，冲锋呐喊与炮火声，已被流水藏匿

怀揣烈火的汉子，再也没有回来

只有用旧的

床、书桌、椅子……

静静地坐在屋里

而我，只能在一株古樟下徘徊

听猎猎风声翻动树叶

在冰冷的文字里

寻觅，他们的足迹

想象，他们的血液是如何

沸腾

七

逝去的，已无法返回人间

小巷寂静

阳光想着法子在挪动步子

凉气，如一声声哀叹

从地底冒上来

青苔，爬满墙壁

不知名的小草从青石板的缝隙里挤出来，

伸出小手

想弄出点动静，给自己涂上一笔色彩

而我，也是其中一株

在渼陂——

衔住一枚音符，种在自己苍白的诗句里

（此文获“醇美青原”征文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