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三座村史馆的故事
57岁的陈橹,乡村执教四十年后于2013年借调到吉水县委宣传部,专门负责全县的村史馆筹建工作。由此,他愈发痴迷于乡村传统文化,被《人民日报》两次报道。

酒坛

     

三花灯

     

黑心桥

     

燕坊村史馆外景

     

陈橹   

编者按

57岁的陈橹,乡村执教四十年后于2013年借调到吉水县委宣传部,专门负责全县的村史馆筹建工作。由此,他愈发痴迷于乡村传统文化,被《人民日报》两次报道。

为建设燕坊、井头、葛山这三座村史馆,他夜以继日,吃住都在村里。他探寻、挖掘、整理村史馆资料,奔波中,他磨破了三双皮鞋。

接下来,是桥上村史馆、铅坊畲族村史馆……更多村史馆将在陈橹手下诞生。

一部村史,几多乡愁。让文化活起来,他,走得远,走得稳,走得静。

2013年5月,我来到金滩镇燕坊村。

这是一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村。来此之前,我还在一所村小教书,对燕坊村也一无所知。陌生的村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工作,对我来说是一次人生的考验。为了方便了解燕坊村的现在和过去,挖掘其深厚的人文底蕴,我便在燕坊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年。燕坊村史馆,从选址到开放,洒下太多汗水。下面是我2013年6月25日写的一则工作日志,详细地记录了我一天的工作情况:

现在是北京时间5点整,鄢大爷的手机在报时,这是个勤快的老人,他每天早上都是固定这个时候起床的。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鄢大爷打开院门,放牛去了。

我在床上呆了一阵,睡不着了,索性起床。看了一下鄢大爷的座钟,时间是5点25分。洗漱毕,带了笔和笔记本出门。想了想,还是从樟树林下走过去,这样更近些。坚持了一个多月的跑步也没时间去跑了。我想去找王姓村民了解一下他们的族谱。想把《燕坊赋》写得更全面些,我需要知道王姓家族从开基以来,出了多少进士。在村东,我与一位王姓村民打招呼,然后攀谈。我了解到他们的族谱是新修的,只收录了现代人。

来到“青阳绚彩”,正好阳光照射在这座恢弘的牌坊上。于是,提笔抄下了两副楹联。回到房东家,拿了鄢氏族谱来看,我想解决我写的赋中关于鄢姓的来历。从网上搜到的文字,对其渊源解释模糊,我要一个有力的证据。

吃完早饭,继续看谱。老同志鄢和仲8点钟经过我房东家门口,过来跟我打招呼。正好与我一起去查看他们的族谱,但也没弄清楚。他邀我去村口喝茶,我说我还要再看看谱。最后,终于搞定。还估算出,燕坊从开基至今已有900多年历史。

9点半,尹老板打来电话,告知他已装了铁架子来。我放下族谱就往村史馆赶去。祥清老书记也回来了。

11点多钟回到房东家。把鄢姓的来源摘录笔记。宝贵从吉水回来,我让他去村史馆测量,赶快把预算写出来。

吃完午饭,已是下午1点多了。我感到有些疲乏,想去休息会。

3点醒来,发现宝贵早去了吉水看仿古瓦。问为什么不喊我,大妈说,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他们对我太好了,就像我的亲人。我只好去村史馆看看。祥清老书记叫我到他爸爸房里坐会儿。他把他写的有关燕坊的资料给我看。我将我写的赋请他爸爸看,再给老黄看。他们都说写得不错。而我自己觉得还不满意。

从村史馆出来,想去请教一下国培老书记。路上,有几个大妈招呼我坐会儿,于是就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其实,我是想多了解一些燕坊的事情。

在村口同国培老书记谈了许久。再回到房东家时,已是6点多了。得知宝贵装了板车、铁铲回来,还运回一车细沙和一车砾石。晚饭后,去樟树林看了看细沙、砾石。

返回时,鄢大爷一家都在看电视。我赶紧去洗澡、洗衣服。

宝贵明天要去吉安买瓦,明天两边的活都可以做了吧?

10点42分了,我先给手机充电,再来看看祥清老书记写的几点建议等。

在打造燕坊村史馆的过程中,先期我主要是做挖掘、搜集工作。我每天都要到村子里去转悠几回,挨家挨户去调查、访问,抄录楹联,看古家具以及一些有着特殊功用的家什。中期主要监管土木工程建设的及时完成和质量。后期就是做文字整理、图片拍摄和编写。不知不觉,半年下来,我的一双皮鞋居然磨穿了几个洞。而村民们对我也像对待自己的亲人,有的村民还请我到他家去吃饭;给我讲他们村庄、自己姓氏的历史和故事。特别是不少小孩子,远远地看到我就大声地叫:“陈老师!”

正因为我与村民们的关系融洽,才会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并在与他们的接触和交谈中,很快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加快了燕坊村史馆建设的步伐。

打造燕坊村史馆的过程,也是我自身文化素养提升的过程。燕坊村史馆开馆之后,得到有关专家的肯定,也得到了村民和游客的好评。

我负责打造的第二个村史馆是文峰镇井头村史馆。

它是一个村委会的村史馆,由18个自然村组成。走村串户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有时候,一天要走几十里路。一个村子来来回回要走上十几趟,甚至更多。几个月下来,我翻阅了大量的家训族谱,收集了许多陈年旧事,拍摄了无数古屋大树,抄录了若干警句楹联。

“吉南古驿站”是打造村史馆的一个好素材和亮点。有一次,我带村、镇干部和电视台记者一起去现场拍摄,发现当年用来照明的松油灯和三花灯,还有一个造型极为独特的酒坛,据主人介绍,酒坛是用来装礼品酒的。男方娶亲要给女方送酒,或许因为经济拮据,而又要顾及面子,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便用这种坛子盛酒。坛子是装在箩筐里挑过去,表面上看像是一大坛子酒,其实大打折扣。当时在场的人无不啧啧称奇。

现在人们只知道吉水博物馆里有座东吴古墓,墓主人叫谭绍。其实他就是潭埠村谭氏的开基祖。而早在1700多年前的三国时期,孙权的姐夫谭绍在潭埠屯兵的故事却鲜为人知。为了写出这个故事,我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深入潭埠调查、采访。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由李姓村干部转述,从他年迈的父亲那里才知道了故事梗概。在井头,七个月时间,打造出了一座村史馆和一个文化长廊,我又磨穿了一双皮鞋。

我负责打造的第三个村史馆是文峰镇葛山村史馆。

葛山村肇基于元末,历史悠久,人文荟萃,元、明、清历朝先后出过进士王定夫、王乐孟、肖润、肖澍、肖礼之,举人王貌、王啟、王俊、王淑仁、王润身、王吉亨等名士。五里三状元之一的王艮,系葛山村王氏的先祖,是水南镇带源村人,而葛山村王氏六世祖王延年,由带源王冈徙抚州乐安大湖坪开族肇基;十八世祖王文才,于元末由乐安大湖坪迁来葛山开基立业。原带源村的王氏早已没落,现在带源村的王氏又是从葛山迁过去的。葛山村王氏又与青原区古富村王氏同宗。村史馆需要把王艮的120首梅花诗编入一部分进去。诗收入在古富村王氏族谱上,因时间久远,有不少错漏之处。为了校正王艮的120首梅花诗,我三番五次前往古富村,摘抄、拍摄,并与王姓族人一起交流、探讨。

几百年来,勤劳智慧的葛山人修建了许多奇巧壮丽的桥梁,这些桥梁横跨在山水之间,便利了交通,装点了河山,成为葛山古代文明的标志之一。为了编写古桥风貌这个栏目,我也常在葛山的山水之间徜徉。或拍摄图片,或挖掘其故事,洒下了不少汗水。比如:泥陂自然村村头通往吉水县城的古驿道上,有一座清朝时期建造的石拱桥,叫“黑心桥”。经过整理,我写出了一个具有现实教育意义的故事:

传说泥陂自然村清朝时期,出了一个富商(王姓),他在外面赚了很多钱,有一次装了三船货回家,经过长江三峡时翻了两船,还有一船下沉时,因为船上装的是鹅绒被,才幸免遇难。富商回到家乡后,看到村头小溪上架设的木桥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于是,决定捐资修建一座石拱桥。当他把从外地定制的黄麻石运回村,堆放在小溪旁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发现昨天夜里被人偷走了一块。村人议论纷纷,都说谁黑了心,做缺德事。这座桥竣工时,本想给它命个名,但经过村人建议,就叫黑心桥。

黑心桥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虽然古驿道早已废弃,但桥至今依然完好如初。只是因为当年少了一块石头,桥洞一直保留一半圆一半斜状态。黑心桥就像一面镜子,时时映照着村人的心灵。

每座桥都有一个神话般的故事,比如官塘桥:

官塘桥是葛山、东螺、芦村、董富、田塅五个村委会所辖的40多个自然村村民前往吉水县城的必经之路。

官塘桥是一座横跨在乌江上的明清建筑,两墩三孔,长70米,宽3.5米。传说一个财主家的寡妇有三个女儿,分别要嫁到三个地方去,每个地方都要经过一条江,那时过江必须从渡口乘船过渡,而这三条江只有乌江有渡口,且要走几十里山路,过渡后又要走几十里山路折回,怕是走上一天也到不了夫家。何况还有两条江没渡口。为了嫁女,寡妇决定修三座桥。第一座是庙前桥,第二座就是官塘桥,而当修第三座枫塘桥时,家中所有积蓄全部用完,最后只好用三根青石板架设。如今,庙前桥早已毁坏不复存在,枫塘桥则做了水陂,唯有官塘桥依然像一条巨龙横卧在乌江之上。 

打造葛山村史馆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开放后,也得到了上级领导和村民的一致好评。而我的第三双皮鞋也宣告完成了历史使命。

打造了三个村史馆,也让我的心灵得到了三次文化的洗礼。三个村史馆的建成,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绩,它们还凝聚着有关领导和同事们,以及给予我大力支持和帮助的人们的心血。它们更应该是集体的智慧和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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